这一次相约,依然有着太多的悬念。
人们常说,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只是,什么是“该来的”,此时此刻,有谁能够告诉我呢?哦,我总觉得,如果是事前说这句话,多少还能给人某种鼓励;那么,如果是事后说起,多半就是自我解嘲、自我宽慰了。也就是说,倒是有点听天由命的味儿。韩芳菊,似乎总是披着一层厚厚的面纱,我看不清楚,更不用说看透了。到目前为止,我唯一能够说得清楚的,似乎就是,今天天气不错,暖洋洋的。哦,我现在是在前往县城的班车上:
曾经以为我的家,是一张张的票根。
撕开后展开旅程,投入另外一个陌生。
这样飘荡多少天,这样孤独多少年。
终点又回到起点,到现在才发觉。
哦,路过的人,我早已忘记。
经过的事,已随风而去。
驿动的心,已渐渐平息。
疲惫的我,是否有缘和你相依?
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与我擦肩而过的异性,也有好几个,不过,那“早已忘记”,是不可能的。我的记忆力,时常是好得惊人!当然,那些事情,毕竟是“随风而去”了。这个暮春的上午,我重返县城,不是为了寻找好几年前的旧梦,而是为了自己的现在与未来。是啊,在这个县城里,无论是梅玲玲还是何淑颖,都是不可能再见到的了。对于她们来说,这个小小的县城,只是人生的一个驿站,她们只是路过而已。对于这样的匆匆过客,我还能够再说什么呢?
如今,我要见到的人,是韩芳菊。这个人,她们从未见过;而我,也已是一年多没见了。时间太久了,以至于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在怀疑:以前的那些事情,真的出现过吗?当然,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在现实世界中,有很多事情,毕竟还是很真实的,比如说我现在是在班车上,比如说车子在前行,比如我我在浮想联翩......
到了县城之后,梁浩轩按照事前的约定,再次来到了江城大门口。
在那大门口站定的瞬间,梁浩轩涌上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过,片刻之后,他这样对自己说:江城,我回来了;一别数月之后,我回来了;一别数月之后,如今已是暖意融融、阳光灿烂的暮春时节。
四面八方张望一番后,梁浩轩心头一凉:韩芳菊的影子,依然没见到!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梁浩轩心头一阵苦笑:韩芳菊啊韩芳菊,你在玩什么游戏呢?既然你约了我来,此时此刻,你又在哪里呢?如果说上次天冷下雨情有可原的话,今天天气这么好的,你如今还未到来,又作何解释呢?哦,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啊!哦,或许,她只是临时有点事情,耽误了一下。这样好的天气,她一定会来的;再说,温暖的阳光下,等上二三十分钟,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既来之,则安之”?哦,如今是“既来之,则等之”了。稍稍等一下,就当做是小休一下吧?我所遇见的,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说起来,我倒像是孙悟空,而她是如来佛。我自以为有点小聪明,其实,在她面前,却是时时处处被动不已;这,这样的好天气......
想到这儿,梁浩轩下意识的抬起头,向东侧望去。
也就在这时候,一位二十来岁的姑娘,留着短发的姑娘,自东向西过了马路,向大门口方向走来。
当然,这位姑娘不会是韩芳菊:脸型不像,而且,韩芳菊留着是长发。
那姑娘过来之后,扫了梁浩轩一眼,然后这样问道:“哦,是小梁吗?”
点了点头后,梁浩轩这样回应:“嗯,我是。你,你——”
那姑娘淡淡一笑:“哦,是芳菊叫我过来的;她,她在那边——”说着,指了指马路东侧。
哦,原来是这样。
梁浩轩随着那姑娘,自西向东过了马路。然后,在一家成衣店门前,那姑娘停下了。
停下脚步之后的梁浩轩,向里面望去。一位留着长发的姑娘,高挑秀美的的姑娘,侧对着他,在一排诚意面前,似乎是在挑选衣物。梁浩轩向里张望的时候,她并没有回过头来。
不用说,这位姑娘,正是韩芳菊,梁浩轩久违了的韩芳菊。
看了几眼之后,梁浩轩暗自嘀咕道:如今我就在门口了,她没见到我吗?如果没见到我,她怎么会叫人去喊我呢?她要在这一排成衣面前,做点什么呢?买衣服的时间,多的是;哦,她,她要矜持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韩芳菊离开那排成衣,向门口方向走来。
梁浩轩注意到,一年多不见,自己心仪的这位姑娘,越发靓丽动人了。
“哦,你来了?”韩芳菊这样打招呼。
“嗯,我来了——”梁浩轩这样回答道。由于还有另一位姑娘在一旁,梁浩轩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答。
两人寒暄几句之后,韩芳菊转向那位姑娘,这样说道:“阿芬,到哪儿去呢?”
那位名叫阿芬的姑娘撇了撇嘴,这样说道:“芳菊,还是你拿主意吧?”
“现在,我,我也想不起要去哪儿——”韩芳菊的话语,有点像喃喃自语。
“那,那就慢慢想吧。”阿芬这样回应。
听着这两位姑娘的对话,梁浩轩心头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