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梁浩轩所看到的,是两位三十来岁的年轻妇女,正在跳舞。
本来,尽管舞厅里跳的是交谊舞,不过,同一性别的人,偶尔跳上一两曲,也不算太少见。这其中的原因是,有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搭档,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如果把握不大,先跟同类学一下,也在情理之中。总的说来,这样的同舞,是临时客串的,是比较少见的,从来都不是主流。
这样说来,真正让梁浩轩心里暗自好笑的,其实应当另有原因吧?
黯淡的彩灯下,望着共舞的这两位,梁浩轩微微皱起了眉头:跳男步的短发的这位,是一家发廊的老板娘,由于她丈夫是一位医生,我对她有所了解。哦,她俩其实还不算是在跳舞,倒像是在学舞。老板娘所扮演的,是教练的角色。跳女步的那一位,我不太熟悉。远看之时,她长发披肩,颇有几分飘逸之美。只是,仔细看舞步的时候,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那舞步,倒有点像婴儿在学步,透出几分笨拙来。
于是,问题就出在这儿了:此时此刻,舞厅里的人已经蛮多的了,已经有一种渐入佳境的感觉。这样一来,老板娘有点不想再充当教练了,她很想撇下眼前这位不成器的学生,找另外一个人,好好地跳上一两曲,于是,那有点不耐烦的神情,就不时地流露出来了。只是,跟她学跳的那一位,偏偏就不曾注意到这一点:由于步子不熟,她还不时低下头去,看看自己是不是走对了。会骑单车的人都知道,骑车时不要低头看脚,而是要平视前方。跳舞,道理是一样的。唉,一个教得有点不耐烦不情愿,一个学得认认真真扎扎实实。当然,即便是出于最基本的礼节,老板娘也不能对同伴这样说:你呀,怎么这么没长进的,我不想再教了,你另请高明吧。
哦,由于两人的着眼点不同,神情与表现也就迥然不同了。于是,在我这个旁观者看来,这两个人就显得有点尴尬,甚至是有点好笑。当然,这一层意思是不能点破的......“嗯,此时此刻,”梁浩轩不仅这样暗自对自己说道,“这老板娘最大的愿望,倒是这一曲快点结束,以便于自己暂时轻松一下——”
这样想着的时候,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就显现在他脸上了。
然而,舞曲依然在响着,也就在这时候,老板娘看到了他,而且,似乎也留意到了那诡谲的微笑。
两人目光对接之时,老板娘也报以一笑。
梁浩轩隐隐体会出,老板娘似乎是在说:小梁啊,你,你居然敢笑话我!当然,这只是一个玩笑。在这种情况下,我的同伴可是很认真的啊,我可不能不给面子吧?哦,如果换作你——
再过一会儿,这一支舞曲,就结束了。
梁浩轩注意到,老板娘和同伴,正有说有笑的向自己所站的地方走来。
“哦,老板娘此番前来,”梁浩轩心里嘀咕道,“会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呢?如果真是这样,就只能怪自己沉不住气,去笑话人家了。当然,我的那微笑,只是有点调侃,无伤大雅,并没有多少幸灾乐祸的成分。在这种情况下,出于礼貌,我也不便于就此走开。当然,或许是我想多了,老板娘只是朝我这个方向走来,并不针对我——”
梁浩轩心思飞转之时,老板娘与同伴的步子,也不听停下。
三个人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