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既然是出来散步，总是要回去的。

梁浩轩站起身来，这样说道：“好吧，先回去吧——”

站起之后，红妮这样说道：“你，你真的愿意回去？”

梁浩轩暗自思忖道：此前，你似乎已是有点愠怒了，甚至有点恨不得拔腿就走的意味。嗯，此刻的这一句话，多半是一种客套吧？如果我再不知趣，那就太说不过去了。凡事，还是适可为止吧。再说，这只是第一次相约。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梁浩轩说着，向北侧下坡方向移出一步。

走在下坡的路上，两人不时扫上对方一眼，然而，目光瞬间就会离开，都不曾开口。

不一会儿，来到了平地之上，也就是到了往回走的路上。

自西南向东北走出几步之后，只听红妮这样说道：“小梁，以前你约过别的姑娘吧？”

梁浩轩心头一怔：这样的一句话，倒有几分单刀直入的味儿。看来，你是有话要说的了。既然是这样，我也就没必要装出一副少不经事的样子。其实，在这种情况下，还是直面现实的好。

“嗯，也算，也算约过吧？”梁浩轩试着这样回答道。

你自然记得，梁浩轩虽说至今依然是单身汉，不过，约会的经历，总还是有的；至少，就是在这片土坡上，他和韩芳菊相约过，而且，要是那一次功德圆满的话，以后的许多故事，包括今晚的这一次相约，多半都不会再上演了。

“约过就是约过，什么叫‘就算’呢？”红妮嗔道。

“嗯，约过。”梁浩轩这样回答道。

红妮鼻子哼了一声后，一边慢走一边质问道：“以前，跟别的姑娘约会，你是不是也这样？”

“不，不是这样的——”梁浩轩分辩道。

“那，那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呢？”红妮追问道。

梁浩轩暗自思忖道：不管结局会是怎样，我和你今晚上的表现，恐怕都是破天荒的了。一个首次相约就问起结婚的事情，一个见面之初，就想着热恋时的举动。不过，事情都已经出现过了了，也就没必要雾里云里的了。

“你，太美了——”梁浩轩这样回答道。

“这，这就是你的理由吗？”红妮质问道。

“是，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吧？”梁浩轩回答道。

红妮像是听出了什么，这样追问道：“那，另一个原因呢？”

扫了对方一眼之后，梁浩轩这样说道：“你，你自己去想吧？”

默默地低了一会儿头之后，红妮这样说道：“你，你是说，是说我说过结婚的事情吗？”

梁浩轩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红妮一时也不做声，只是默默地向前走着。

再走出几步之后，红妮这样说道：“算了吧，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吧？”

梁浩轩一时如释重负，过了一会儿，才这样说道：“我，我一时没能，没能——”

停了一会儿之后，红妮这样问道：“这样说来，你，你对我，是真心的了？”

“别的不敢说，心倒是真的——”梁浩轩这样回答道。

红妮倒不接他的这句话，只是稍稍低着头，默默地向前走着。

到了这一步，梁浩轩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就皱了皱眉头，静静地陪红妮走着。

将红妮送到那住处大门口之后，说了声再见之后，梁浩轩独自返回。

这天夜里，梁浩轩一时难以成眠：唉，对于这一次相约，我，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人们时常会这样说，连做梦都想不到。确实，这个夜晚的那一幕幕，是我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了。现在想来，如果撇开结局不论，这个夜晚的那一切，以其独特的情景，足以让我终身难忘啊！当然，这种难忘，只会给我带来阵阵苦笑。

那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或许，三年前的那个夜晚，我注定是不会忘记的。和韩芳菊的故事，对于结果，我可以不在乎。然而，对于三您前的那个夜晚，我毕竟还是有点心有不甘的。在追了她两年多之后，我突然发现，除了那次跳舞之外，甘蔗西施的手，我居然都没牵过。诚然，对于表面上的那些，我并不在意；然而，连一点亲昵都没有，我还是觉得有点遗憾的。

于是，如今的这个夜晚，有意无意之中，红妮成了韩芳菊的影子。更何况，这位红妮，才第一次相约，居然就问起什么时候结婚来！这样看来，或许我说不上什么守规矩，不过，那些举动，到底也让我稍稍释怀了。此外，我还可以这样为自己辩解：爱情，跟交往时间的长短，未必就成正比。一见钟情，一见倾心，毕竟也是会有的。

如今，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红妮怎么看我？

轻薄之徒？如果她真的这样想，那也没什么好说的，认命了吧。将近一年前，彩霞为什么会拂袖而去呢？最根本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觉得我过于草率、冒失。那么，既然是这样，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我为什么就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呢？记得有这样一个观点：宁可让对方恨你，也不愿对方忘记你；对方既然恨你，自然是记得你的了。当然，到目前为止，对于这个观点的可信度，我一时还说不上多少来。

当然，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还是希望，红妮只是一时的生气。

那么，回旋的余地，还存在吗？

“女人心，海底针”？到目前为止，对于这句话，我还是颇有同感的。远的且不说，对于韩芳菊以及彩霞的心思，我究竟有多少了解呢？如果真的有着几分了解，或许就不至于此了吧？而如今的红妮，到现在为止，见面的时间，也不过几个小时而已。既然是这样，要说有多少了解，那就只能是自欺了。

或许，是这样的，失败的次数太多了，我也就习惯了，麻木了；也就不在乎再失败一次了。

对于与红妮相约，我会后悔吗？

不，不会的。在我看来，一个人的出现，都自有其道理。相识相逢即是有缘，至于能不能天长地久，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想来想去，还是那一句话：“命里要有终须有，命里没有莫强求”。美丽的相遇，也差不多了吧，又何必去奢求那美好的结局呢？人间的聚散离合，往往都是一言难尽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对于这两句词，我是颇为熟悉的了，当然，也有着不少的感慨。如今，随着红妮的出现，那似曾相识的一幕幕，难道又将上演？或许，现在也不急着下结论，毕竟，返回的路上，我和红妮，也还是说了一阵子话的，尚不到形同陌路的程度。这世上，也有着“好事多磨”的说法嘛。这样的一个夜晚，我多从好的方面去想一下，也无可厚非。

那么，下一次相约，还会有吗？

如果有，又将会是在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