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嗯,这宋词中的名句,我还是记得的。
只是,伴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着,我们所迎来的,却是那暂新的一天又一天;而脚下的路,也在一天天的向前无尽的延伸着。既然路是向前延伸着的,那么,一路上就会有着新的风景,又怎能说是“良辰好景虚设”呢?看来,如果老是想着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其实是不可取的,也是不现实的。
人们已经习惯于赞美“相濡以沫”,其实,《庄子》一书还有着下半句:“不如相忘于江湖”。千百年来,有意无意之中,人们都在篡改庄子的愿意。其实,庄子也不是希望,希望人们薄情;他的意思,主要是,既然双方已经不能在一起,已经不能相依为命,那么,倒不如淡忘,倒不如看开点,倒不如过好自己的生活。是啊,不要给人一种错觉,似乎自己的艰难困苦不如意是为了对方,是对方造成的。其实,对方并不欠你什么,也不希望你了无生趣。一个不爱惜自己的人,多半也是不会真正为对方着想的,甚至是有点做作的
“哦,到了——”这样说着,梁浩轩停下了脚步。
你或许会问,这“到了”是什么意思呢?
原来,沿着马路自北向南走的时候,走的是马路的西侧,也就是自己的右边。他所说的“到了”,只是指一栋两层的楼房,他所停步之处,是这栋楼房的东北五六米处。此时已是夜里的八点多钟了,若不是近处亮着灯,几乎可以用夜色如晦一类的词语来形容了。望了那楼梯口一眼之后,梁浩轩倒也不急着走到楼上去;他,只是向着东南方,像是在眺望着什么;也就在这时候,楼上的音响,正播放着这样的一首歌:
孤灯夜下,
我独自一人坐船舱。
手扶着窗杆四处望,
怎不见我的郎
哦,一曲曾经熟悉的《杜十娘》。此时此刻,我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呢?这,其实只是一支舞曲,对于舞曲来说,歌声甚至并不重要。对于跳舞的人来说,节拍与鼓点,才是必需的;而歌声,只是可有可无的点缀。
当然,音乐和歌声,到底谁更重要,对于此刻的我来说,也是不重要的了;我,我只是确认了,这座楼上,确实是开设了一个舞厅,这一曲《杜十娘》,就是其中的一支舞曲。
刚才我所眺望的,是医院的后墙。
那么,这样一个夜晚,玉姐回到这舞厅里来吗?
说实话,对此,我并不抱什么希望。一两年前的那个舞厅,位于医院的西侧,也就是一墙之隔,自然是很近的了。如今的这个舞厅,也不过是向西再走上三四十米,当然,要自东向西,过一条马路。路诚然不远,只是,玉姐未必就有当年的心思了。确实,她多半不知道,此时此刻,我就站在这舞厅的楼下。不是我高估自己,我总觉得,要说跳舞,玉姐第一个想到的,多半就是我了。我,自然希望她来,只是,由于没有我确切的消息,她多半是不会来的了。
其实,出来工作之后,我的第一次恋情,就是和舞厅连在一起的。
在第一个舞厅里,我遇见了韩芳菊,如今,伊人何处?
在第二个舞厅里,我遇见了玉姐,如今,玉姐又在哪儿呢?
此时是第三个舞厅了,如果我步入其中,又将遇见谁呢?
尽管,恋情未必就要和舞厅连在一起。只是,既然彩霞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就算不是为了恋爱,百无聊赖之际,除了这个舞厅,我又能到哪儿去呢?在舞厅里,即使不跳舞,也可以看看人,看看别人跳,听一听音乐。
尽管到目前为止,与舞厅有关的两段恋情,都说不上有什么好结果;只是,身处其中之时,我确实是真真切切的感受与领略过那恋情彩虹般的绚丽。是啊,一个人如果只是为了结果而谈恋爱,就太可笑了,甚至,还显得可怜又可悲。舞厅本身并没有什么错,如果真要说有什么错,也错在我的犹豫不决。
换一个角度看,几近板上钉钉的彩霞,我不是也放弃了吗?在这种时候,我能够说相亲是错误的吗?
退一步说,心烦意乱之际,我即使一是不想再涉足爱河,似乎也是要到这舞厅里走走看看的,要不然的话,这样的一个夜晚,这大把大把的时间,我又将如何打发呢?一个舞厅,自然不会缺我一个人;只是,我这个人,倒是有点离不开这舞厅的了,就算,就算只是为了消磨时间
想到这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梁浩轩走向那楼梯口,要到那楼上的舞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