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还有事情——”玥娥的语气,显出一丝不耐烦来。
“你,你有什么事情呢?”梁浩轩这样问道,尽量保持着平静的语气。
玥娥将脸一沉:“我,我在等,等电话!”
梁浩轩想起了以前的那一番话,就这样说道:“等着,到九点钟,然后打电话吗?”
“嗯,就是这样。”玥娥这样回答道。
梁浩轩险些就要笑出声来:枯坐将近两个小时,就为了打一个电话,这样的夜晚,未免太奢侈了吧?再说,九点钟之后都能够享受优惠价,到外面走走,不是更放心吗?
“嗯,有的是时间,到外面走走吧?”
“我,我不去!”
“你,”梁浩轩心里也来了气,“你,你真的不去?”
“你,”玥娥说着,目光盯着宿舍门口,“你,你——”
“请便”一词虽然没有说出口,不过,梁浩轩也深深地意识到,到了这一步,既然对方已经把话说僵了,已没有多少缓和的余地,再不走,就只有自讨没趣的份儿了。
这样想着,一咬牙,梁浩轩站起身来,向宿舍门口方向走去。
跨出门槛之际,玥娥没有出言挽留。
离单位大门口还有两三米远的时候,梁浩轩回过头来,只是,玥娥并不曾出现在宿舍门口。
跨出加油站大门口之际,梁浩轩再次回过头,向西北方向的那一排宿舍望去,然而,玥娥的身影,并不曾出现。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之后,梁浩轩走出大门,走在了自东向西的马路上。
在马路上走出几米之后,梁浩轩点上了一支香烟:唉,这样的一个夜晚,就这样泡了汤!真的不知道,来的路上,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早知道是这样,我,我还不如不走这一趟。
或许,这样也好吧,现在天刚刚完全黑下来,回去的路上,不必担心被恶犬狂叫追踪。
这,这也是一种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吧?
走出好一阵子了,现在,可以好好想一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究竟是谁的错了?
我,我当然有一点责任,比如说,有点沉不住气,不够耐心,不懂得把话说得迂回、圆滑一些。然而,不管怎么说,如果这段情感就此烟消云散,主要还是玥娥一手造成的。大道理我就不说了,这位玥娥姑娘,有某种罕见的偏执,不太懂得人情世故,甚至连最基本最起码的礼节、礼仪和礼貌,都不懂。客人来了,打声招呼,叫客人就坐,总是应该的吧?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确实没什么好谈的了。
哦,她是不是出于某种矜持,或者说是在考验我呢?
不,不可能的!
矜持考验什么的,是一回事;基本的礼节和礼貌,又是一回事。说得不客气一点,如果连最起码的礼貌都不懂,那就是做人方面出了问题,是很让人心寒齿冷的。这样的人,是不值得结交的。
那么,玥娥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从表面上看,一个人长相平平(甚至是有点丑),就更应该热情大方一点,而不是故作姿态摆架子。玥娥这样做,表面上是在维护自尊:我,我丑又怎么样,还不是同样可以给你脸色看?然而,正所谓弄巧成拙。这样一来,她只会让人更反感,更让人避之唯恐不及。自尊,与做作无关。这表面上的“自尊”,其实恰恰说明她内心深处的不自信;换句话说,这其实是自卑的一种表现。
现在,我应该怎么办呢?
回头,让双方都再有一次机会?不,不可能。这样做,只会助长她的骄纵。结果,只会是害了她。其实,我也曾给过她机会,只是,她一直都不曾走过来,让那些机会,白白溜走了。唉,这样一条路,
一个人,摆过了多少前尘。
一个人,付不尽苍凉一生。
一个人,扛起了多少辛酸。
一个人,挑不完多情那担。
你曾愿作我生命里,永远的江河,
陪我共鸣满腔的豪迈与悲歌。
我愿做你生命里,无悔的渡人......
哦,一曲《一个人》,一曲忧伤而沧桑的《一个人》。不知不觉之中,我已经走到了电影院对面的马路上。在这样一个形单影只的时候,听到这一曲《一个人》,还真是让人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了。如果在这样一个晚上,就此离开玥娥,我就真的是“一个人”了。其实,也不用想那么长远,此时此刻,我确实是一个人。
或许,这样一个形影相吊的夜晚,对于那已不算短暂的情场路,做一番回顾了。
现在回想起来,高三时候的恋情,尽管不免几分青涩,然而,却没那么多的势利,清纯的就像出涧的溪流,浪漫之中带有几分志同道合,确实是难能可贵。大学最后的几个月,如果也算谈过恋爱的话,那样的恋情,早已不那么单纯了,随之而来的,是那许多患得患失。当然,那一切,也和我过客的身份有关。如果说,学生时代,恋爱只是奢侈品,那么,出来工作之后,就变成必需品了。只是,最近这五六年时间,我想得最多的,就是“门当户对”这个词。平心而论,由于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我这样想,也无可厚非。事情的吊诡之处就在于,我越是这样想,所遇见的人,就越不能让人称心如意。哦,那句话说什么“按下葫芦浮起瓢”,用来形容我这几年来的恋情,实在是再真实、传神不过了。远的且不说,这个夜晚里的玥娥,作为加油站的一个正式职工,按照也符合门当户对的要求,只是,她的相貌,偏偏又是那样的不争气,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在为人处世方面,她又是那样的让人心寒齿冷。哦,那两句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还,还真是让人感慨啊!这几年,我的恋情,多半就是这样:虎头蛇尾。其实,我也想过要改变,只是,就像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一样,就是转变不了。甚至,在那些个心灰意冷的时刻,我不仅这样想:这世上,会不会有不适于恋爱的人呢?如果真有的话,我应该算是其中一个了吧?
当然,那只是戏谑之语,是自我解嘲,不能当真。
现在的问题是,真正能够与我相依相守一辈子的人,是已经错过了呢,还是未曾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