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个夜晚,我就这样走出了阿芬的世界。
或许,作出这样的决定,还是稍早了些。确实,我可以把话说得再圆滑一些,先稳住她再说。柔情满怀之际,对于那些甜言蜜语,她多半还是愿意相信的,也是容易接受的。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耳根子软吧?蘸了糖灌了蜜的言语,有谁会不喜欢听呢?更何况,那一刻,是只说给恋人听的言语。
然而,我却放弃了,毅然决然的。
确实,我不想再深陷其中了。“长痛不如短痛”?大概,也只能够这样解释了吧?三年前的那个午后,阿芬的到来,似乎就像在我和韩芳菊之间打下了一个楔子;三年后,我和阿芬之间,韩芳菊似乎又成了一个楔子。由此看来,这样的恋情,总会有着挥之不去的阴影。既然是这样,我干脆走出这样的圈子,另起炉灶算了。
再见了,阿芬。
这样的一段恋情,以分手为结局,确实让人感慨不已。只是,既然找不到感觉,分道扬镳,也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以前的那些爱情故事,不也都已分手为结局吗?如今,再多一次,又如何呢?“不是你的,就别再勉强”:那一首歌,就是这样唱的了。这样一个雨夜,那过去的一幕幕,就让它雨打风吹去......
“现在是夜晚,”梁浩轩这样轻声说道,“再过几小时,就是白天了——”
确实,他说得不错,几小时之后,白天如约而至了。
这天中午,午饭后的梁浩轩,闲着无事,就到圩场上看看走走。
漫无目的地闲逛片刻之后,梁浩轩就皱了皱眉头,觉得自己很无聊。
这样想着,他就停下脚步,不再往前挪了。
停步之处,离成衣行也不过两三米远,于是,略作思忖后,梁浩轩来到成衣行偏东一侧的一根房柱下,点上了一支香烟:我到这圩场上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嗯,这样一个中午,我既不是摆摊设点的生意人,也不是那些要买点东西带回家去的赶圩者,由此看来,不买不卖的我,跟眼前的这一切,其实是无关的,我只是一个闲人。
在这个集市上,我只是一个局外人。
说得不客气一点,我是一个多余的人。
这样说,或许有点妄自菲薄了吧?回想起来,我的某些恋爱故事,和眼前的这个圩场,依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将近十年之前,梅玲玲就来过这儿,尽管,我和她,不曾在这儿正式赶过圩。邀请她到我家吃饭的那个傍晚,是早已散了圩的。晚饭后送她返回学校,也就是在这根柱子东北二三十米处的那家小商店里,梅玲玲还去买了一盒清凉油。现在回想起来,对于这个颇为热闹的集市,梅玲玲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
出来工作之后,我所心仪的韩芳菊,曾经做过采买,于是,有好几次,我就目送着她那提着肉菜匆匆离去的背影。在找那种时候,我纵使有心,也不曾为她分担过什么。如今,要想再见到那样的背影,真不知是要在什么时候了。
至于徐心怡,去年初秋的那个午后,在那家小商店附近,买了两根雪糕之后,我和她,像北边的那山脚方向走去。当时,我并不曾想到,就在几个小时之后,我和她,就各分西东了。
彩霞呢,我第二次见到她的那个中午,就是在正前方的肉类行里,我买了些鸡肉,然后带着她回家做饭。按照她的想法,她是很希望在这小街上安家落户的,然而,我却辜负了她。
不难想象,置身滚滚红尘之中,我的一些悲欢离合,就与这集市,有着不解之缘。
如今,这一切,早已是曲终人散了。
唉,好几个小时之前,也就是昨天晚上,离开阿芬所在的那个大院之后,我独自一人返回。那一路上,我思潮澎湃,将和韩芳菊阿芬相关的事情,反反复复的掂量过。说实在的,要做出分手的决定,我的内心里,也充满了苦涩、无奈、纠结与矛盾的。路过这集市的时候,眼前冷冷清清的一片,我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长气。
其实,那一刻,早已是夜深人静了,圩场上冷清一点,倒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我,当时的我,则由圩场上的冷冷清清,想到了自己的形单影只。
如今,也就是在这个集市上,赶圩的人摩肩接踵的,也是够热闹的了吧?而我的心情,又怎样呢?
一样的孤独寂寞,此外,就是百无聊赖了。
确实,热闹,属于这些做买卖的人,属于这些来赶圩的人,而我,什么都没有。
哦,可不可以与阿芬捐弃前嫌,重归于好呢?
人啊,还真是奇怪,形单影只,倍感寂寞之时,我又想起阿芬的好来。
这,不太可能了吧?至少,在我和阿芬之间,还横亘着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韩芳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