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爷,这是什么东西啊?”
张金钢练完了体操,两条腿如同灌了铅块,沉重异常,而一对胳膊更是不用说,酸麻胀痛,连抬一下都很吃力。
他本以为道爷会像往常一样,在睡觉之前,给他来一番舒服欲死的“马杀鸡”,没曾想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道爷根本不理会他的难处,硬是将他拽到了猪圈旁边。
当看见比他还要高出两个头的大木桩子的时候,以往功夫电影中主角挥汗如雨,噼噼啪啪狠尅木人桩的情景立刻浮现在他的眼前,几乎是出于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精神,他对着道爷明知故问。
“木人桩!”
道爷回答得很实在,而且还特意补充了一句:“这是我昨晚上做的,材料很粗糙,你将就着点用吧!”
这个木人桩制作得确实很粗犷,干枯的树皮如同百岁老人脸上的褶子,紧紧地贴在树干上,即便是轻轻触摸一下,也会感到肌肤的不适。
“我先教你几个动作,只演示一次,你要是能记住那就练,否则,该干嘛干嘛去,日后那水也不用再打了。”道爷说得很淡然。
张金钢做梦也没想到道爷会这么说话,不禁愣住,随即反应过来,不禁犯了倔劲,点点头,答道:“行,您先比划着,如果我真记不住,直接往猪圈里一跳,让那些猪把我咬死,免得您辛苦大半夜,明早还得起来喂它们。”
事实上他嘴是这么说,眼睛却早睁得如同灯泡,在道爷缓慢演示的过程中,他竟然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怎么样,记住了吗?”道爷问。
张金钢揉了揉眼皮,没有吱声,示意道爷退到旁边,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默立片刻。
“噼噼啪啪!”
他的动作很快,尽管拳肘膝脚在木人桩的冲击下,痛入骨髓,但他还是忍着,反问道:“您看我明天还有资格再遭罪吗?”
道爷当然知道他口中的遭罪指的是打水,当下也不介意,星光的映衬下,一双眼睛亮晶晶,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嗯,继续练一个小时吧,如果一双手没有肿成馒头,别想让我晚上给你按摩。”
“我这不是属于那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儿嘛!”
直盯盯目送道爷背着两只手,叼着旱烟袋,十分惬意的走了,张金钢挠着大秃脑壳,轻轻嘟囔。
其实,他心里已然领悟了道爷的苦心,别看表面上似乎不太情愿,但在实际行动上,他却一点都含糊。
当他回到小屋里的时候,不仅一双手鲜血淋漓,肿得如同发面馒头,就连一双脚,也是又青又紫,如果没有鞋面的保护,只怕也会血迹斑斑。
道爷早就准备好了一盆热水,水雾氤氲。
“快坐下来,把手和脚都放到水里泡一会儿!”道爷搬过来一个小板凳,笑眯眯吆喝张金钢。
张金钢对于疼痛其实都已经麻木了,按着道爷的吩咐坐下后,眼光掠过水面,发现竟是乌漆麻黑的。
道爷抽了一口旱烟,看出张金钢的疑惑,若无其事地叹道:“这是没人的时候,我在老叶那里借的草药,你可别让他知道喽。”
张金钢好悬笑出声,心说这不就是偷吗?
药水很有效果,张金钢把手脚泡过之后,不仅疼痛明显缓解了,而且肌肤的肿胀也见消退。
一番期盼许久的“马杀鸡”过后,张金钢早在舒服的呻吟中酣睡过去,第二天早上醒来洗脸的时候,他惊异地发现,原先的一双“馒头手”,不仅创口已经愈合,而且肿胀也完全消失。
“您的药水还真管用啊!”
他朝着道爷晃了晃一双手,好顿显摆。
道爷眼中也闪现出惊异的神色,叹道:“你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恐怕要归功于你自己奇特的体质。”
张金钢愕然。
中午的时候,张金钢在老房严格的监督下,完成了六菜一汤,王冲和其他的管教吃完之后,直夸老房的手艺越来越好,弄得老房不住的拿眼睛挤兑张金钢。
“教会了徒弟,师傅的饭碗就丢啦!”张金钢洗碗的时候,老房叼着“哈德门”烟卷,在旁边酸酸的说着。
张金钢咧嘴一笑:“如果没有青出于蓝,那岂不是辜负了您的期望,再说,您的绝活多着呢,光这几个家常菜,怎么就能说我比您的手艺强了呢?”
“嗯,那倒也是,赶明儿我把一直深藏着的几道大菜的做法也一并教给你,呵呵!”老房胖胖的脸蛋子上闪着光。
张金钢心里涌起一阵感动,他低着头继续洗碗,语气诚挚地小声问:“您就不怕我真格抢了您的饭碗呐?”
“笑话,我要是真害怕,早就把你踢出伙房啦。”
老房微笑,淡淡的说。
三天后的早晨,道爷领着手下的勤杂人员给号子里的牢犯们打饭回来之后,脸色有点古怪。
张金钢瞧瞧别的勤杂,也都显得很不自然,于是找了其中一个问道:“你们这都是怎么回事,一个个脸色阴沉沉的?”
“今天武警从号子里搜出来三把管制刀具,监狱领导认为勤杂里面有人操作这件事,所以打算将我们这些人全都关进号子,然后再找一些社会上的临时工充当勤杂人员。”那人脸色不忿,回答说。
张金钢心头一凛,沉默了下去。
道爷没有多说话,将打饭的餐具放回老地方,然后走出了伙房。
没过多久,于管教和乔管教带着武警来到了伙房,老房也听到风声,过去明知故问,结果再一次证明了事情的真实性。
于管教看着张金钢,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老房看不过眼,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工人,对于监狱内的犯人调整没有话语权,嘴巴张开了好几次,最终还是闭上了。
“大伙都走吧,对于你们来说,号子里也不是什么陌生的地方,在外面散心这么久了,回去收收心性也好。”于管教的话虽然是对大家说的,但目光却始终在看着张金钢,很显然,他才是于管教最为注意的目标。
勤杂们的脸色都不太自然,不过,谁也没有张嘴争辩,大家心里都清楚,虽然监狱里面的法制在逐渐健全,但说到底,这里毕竟还是和人间隔了一道墙,墙里墙外,人权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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