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一口饭都没有吃,就这样流着眼泪狂笑,笑了良久,直到笑着吐了,这才倒在了床上。我揪着被子给他盖在身上,看着他的呕吐物,对满桌的菜,也失去了兴趣。想到小文还在担心,便来到了小文的房间。
进门之后,也知道自己满身的酒气,必然味道不怎么好,正想去卫生间洗簌一下,小文却揪住了我:“别洗了,再洗也洗不掉的。”
我无奈一笑。
“给!”小文递给了我一盒葡萄糖,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知道你肯定要喝多,解解酒吧。”
胖子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如此折腾下来,此刻已时至傍晚,天色黑了下来,屋中亮着灯,借着酒劲,灯光下观瞧小文,觉得比平日里又美了几分,我忍不住伸手抱紧了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小文,你真好。”
小文瞬间脸红,轻轻挣扎一下,推开了我:“看你,都喝成什么样子了,肯定一口饭都没吃,赶紧把药喝了,我那会儿又买了些菜回来,吃些,别伤着胃。”
我微笑点头。
这些葡萄糖瓶都是玻璃直接融成的小瓶,没有盖,我顺着在墙角将瓶子上端敲碎就要往嘴里倒,小文急忙拦住了我:“你这样怎么行,碎玻璃喝到肚子里怎么办?”她说着,将我手中的瓶子和整合药都抢了过后,又弄了一个杯子小心地盛好,这才递给了我。
灌下半杯葡萄糖,感觉嘴里甜甜腻腻的,不怎么好受,小文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我坐下胡乱吃了几口,便觉得酒劲上头,坐在这里,房子都好似在转,心知,他娘的,今天喝得有点猛了。
但此刻酒已下肚,便是后悔也无济于事,勉强地把自己闷在床上,尽量地压制腹中的恶心之感,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用湿毛巾帮自己擦脸和手,又过一会儿,鞋子和外套也被脱去,身边好像有一丝清香飘过,伸手抱紧了身旁的人,却惹得一声惊叫,再往后,便逐渐迷糊,不知所以然了……
第二天,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脑袋还有些发懵,不过,整个人的感觉已经好了许多,小文正坐在床边,看着我。
两人对视一眼,小文的脸色瞬间泛红。对于昨夜的事,我的记忆有些模糊,不过,亲小文的举动,却是记得清晰的,想来,睡着前抱的人,也是小文了,不禁有些尴尬,咧了半晌的嘴,这才说出一句:“我、我昨天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小文的脸更红了些,鼻中轻哼了一声,说道:“能做什么,睡得和猪似的,让人把你搬走都不知道。”
我又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这时,小文递给我一封用老式牛皮纸包裹的信,说道:“我那会儿去看胖子了,他一句话也不说,就是一个劲的抽烟,我走的时候,他把这个给了我,说是李奶奶让他交给你的。”
李奶奶临终前的信?我心头一紧,不敢轻视。虽然这信还没有看,但我知道,李奶奶必然有一些重要的事情交代,现在这个迷迷糊糊的状态,不适合看,便忙去洗簌了一下,让自己清醒了几分,这才又将那封信拿了起来。
小文在一旁说道:“那你先看,我去给你们弄些吃得。”
“好,我包里有钱。”
“不用,我身上有。”小文说了一句,就出了门。
我现在心中牵挂着李奶奶的事,也没有再多说,待小文出屋,深吸了一口气,将信拆开了。
这封信,总共三页纸,我大概的瞅了一眼,上面的一页是写给我的,下面的两页,是给胖子的,我把给胖子的信有放回信封,拿起给自己的这页仔细看了起来。
信中的内容不多,映入眼帘的第一行,便是李奶奶满含歉意的话语。李奶奶在信中说,她知道胖子肯定要找我闹,让我多担待,这都是因为她的私心所致,不过,让我不用太在意,胖子这个人,重情义,虽然有时候冲动了些,但等他想明白便好了。
后面说的一些话,便是关于我和小文的了。
上次李奶奶说过要替我占卜寻一下《隐卷》传人的,但是,自从我离开之时,她都没有再提这件事,我当时只以为李奶奶精力不济,或者因为我拒绝带胖子出山而不愿意出手了,便没有追问,现在在信里,她将这一些都写了出来。
她说,我和那《隐卷》传人是有缘分的,但缘分不在现在,而是在九月之后,到时候,我能不能抓住,便看我自己了。在心中,她还提到了那《隐卷》传人的大概方位,说是在内蒙古的中西部地区,也描述出一些地名,但都是建国前的名称,与现在有出入,我一时之间没弄明白,后来查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在鄂尔多斯与陕西交界处这一代。
除此之外,李奶奶还提到了如何彻底根除小文身上的病,她说,首先需要重新安葬小文的爷爷奶奶。即便附在小文身周的怨魂,已经被我损伤颇重,无法作孽,但祖上坟地的祸端不除,小文迟早还会出事的。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从小文的身上入手。毕竟,即便根源解决掉,她身上已经造成的伤害,是不会随之消亡的。
要想将小文身上这种纯阴引煞的体质破除,便需要“与纯阳之躯合鸣共欢”,看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发懵,李奶奶写的略显含蓄,但我是看明白了,说白了,就是要找一个处男做一次那种事。
说实话,我心里多少有些庆幸自己当初接受了我爸那伟大的封建思想,没有出去胡搞乱搞,现在还保持着童子之身,不然的话,遇到这种事,我就当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总不能替小文去找一个处男吧。
李奶奶好像猜到了我的心思,在后面又提醒我一句,说“十字灭门咒”,乃是极为凶险的煞咒,我之所以身中这种咒术,还能活蹦乱跳的,一是因为我爷爷用了特殊的手段,二是我现在还保持着纯阳之身,若是破了身的话,倒也未必会要命,却会大大缩短我寻找解救之法的时间,同时,咒术发作的间隔也会越来越短。所以,她让我在对待小文这件事的时候,必须要慎重,切不可因为一时的冲动而以身犯险。
之后,李奶奶又提到,小文破了身,也只是解决了她的引煞体质,仅仅只是让她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每到一些阴气比较重的地方,便会被“邪物”缠身罢了。想要补全她损伤的魂魄,还需要让小文在三月初四到六月十八这段时间怀孕。
而这个胎儿会在怀胎三个月后,自然地胎死腹中,由孩子未能完全成形的魂魄,补全她的主魂。
这里面的三月初四到六月十八,并没有规定是哪一年,换句话说,每年的这段时间都可以。对于李奶奶提到的受孕时间,我多少能够理解,在这段时间受孕,胎儿到了三个月的时候,无论怎么算,都是阳气充足的季节,应该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降低夭折之胎的怨气,不会损伤母体。
当然,规定在某个时间段怀孕,本身就是个技术活,有些难,但更重要的是,小文的第一胎注定生不下来,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应该会很难过吧。
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把这件事告诉小文,以免她徒增伤感,毕竟,到时候出现小产这种意外,和明知道要小产还要一天天等着的心情会有所不同。前者,至多是伤心难过,后者,怕是就要背负一定程度的负罪感了。
李奶奶在信的末尾,又写了一些宽慰我的话,她说,她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孙子,胖子从出身就带着“命劫”,父母早亡,这些年她一直住在山里,一来是因为自己的容貌不想接触太多的外人,二来也是为了胖子着想,免得他年纪轻轻便丧命。
原本她一直担心自己去了之后,胖子该怎么办,直到遇见我之后,她才看到了希望,她说,我在胖子的命中属于贵人,便是不能保他以后大富大贵,却也可以让他一生有惊无险。用自己的即将入土的老命,免了孙子的“命劫”,她这是赚了,我应该替她高兴,不用为她难过。
至于她利用了我这一点,她希望我可以原谅她,不要记恨……
看完李奶奶的信,我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李奶奶固然是利用了我,但是,她给我的恩惠,让这点利用变得微不足道起来,即便我明知道被她利用了,又如何恨得起来。何况,这位慈祥的老人,为了后辈,能做出如此牺牲,又怎么让人忍心责备她。
李奶奶给胖子的信,我没有看,直接交给了他,胖子依旧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良久无言,也没有什么动静,我不知道信中是什么内容,但胖子随后便大哭了起来,哭声如雷,把周围的房客都惊动了,一时之间,不少人都用很是怪异的目光朝着我们这边的房间望着。
我们没有去安慰胖子,他心中憋闷难过,这哭声,便是最好的发泄,让他缓过这个劲来,应该就好了。
小文买回了饭菜,我却没有什么胃口,自己叼着一支烟,静静地吸着,脑中,却一直想着那张独眼,布满黑斑和疤痕有些恐怖,却异常慈祥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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