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六王爷所问之话,玄乐涵不由皱起眉头,眸中闪过一抹疑惑不解之色。
她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
事实上,她也很困惑爹娘和哥哥为何从不允她独自外出。
玄乐涵曾就此问题多次询问哥哥,可哥哥每次都答得很敷衍,只说是为她安全着想。
她隐约觉得哥哥有事瞒她,但也知哥哥无论如何都是为她好。爹娘和哥哥既如此做,必有其深意。
因此,多年来她虽心有疑虑,却也听话照做。咳咳,只除了有时闷得实在受不了,会偷偷跑出去一小会。
如今六王爷忽然问起这个问题,玄乐涵心中不由生出一股莫名的不安感。
再联想到他们初见她时的惊诧,以及六王爷口中念念不忘的故人,她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重。
玄乐涵心中千回百转,面上却淡淡道:“六王爷,臣女此前一直身体抱恙,自是不便外出。”
一直注意着她的天乾云洛,没有错过她眼中最初流露的惊疑与若有所思之色。
再者,眼前之人身姿矫健、精气神十足,分明没有久恙之人该有的模样。
天乾云洛缓缓开口道:“真是因为身体有恙?还是另有隐情?”
一旁的玄雅妍蹙眉道:“六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天乾云洛沉吟道:“我只是觉得,世人传言多夸大其词。我见令姐不像身体久恙之人,故而冒昧猜测一番。若真另有隐情,还请实情相告。”
见玄家姊妹面色不渝地偏过头去,似不愿与他多说,天乾云洛语气一滞,道:“方才一时心急,若有言语失当或冒犯之处,还请二位恕罪。”
玄家姊妹微一福身,淡淡道:“不敢当。”
天乾云洛忙着急解释道:“我之所以有此一问,并不是刻意找茬,全是因为心中疑虑太多。”
“疑虑太多?”玄雅妍奇道:“我们玄王府的人抱恙休养,六王爷有什么好疑虑的?”
“我……”天乾云洛张了张口,片刻后,轻叹一口气,转向玄乐涵轻声道:“你和小玉长得真像。”
玄家姊妹闻言更加不解,心道两人长得像和玄府长女身体抱恙十年不出门有什么关系?
她们将疑惑的视线投向六王爷,六王爷却只直直望着玄乐涵不说话。
那双漂亮的眼睛,由始至终都蒙着一层灰暗之色。
眸底深处,是浓郁至极的苍凉与悲哀。
玄乐涵暗叹一口气,心道六王爷这是久思成疾了。
她尽量忽略对方目光给自己带来的压力和不自在,宽慰道:“六王爷,我和您那位故人长得再像,我也不是她。逝者已矣,还望六王爷节哀顺变。我想,她在天上也一定不愿看到您这么悲伤地活着。”
“不愿看到我这么悲伤地活着?”天乾云洛垂下眸子,轻笑道:“不,我想,她一定很愿意看到我这么活着。毕竟,当年是我害了她和她的族人。”
害了她和她的族人?!
玄家姊妹对视一眼,眸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们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还未来得及细想,天乾云洛呢喃着继续道:“过去的事,早已尘埃落定。无论我做什么,一切皆已成定局,无法改变。”
年轻男子看着似在笑,语气却充满悲凉与绝望。
玄家姊妹心中除了叹气,也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天乾云洛忽地抬头望向玄乐涵,眸中闪过一抹坚定与认真之色,道:“我会尽自己一切力量去弥补罪孽。”
玄乐涵轻蹙眉头,心道六王爷莫不是将她当成弥补对象了吧?
替身么?
她思索着开口道:“六王爷,恕我直言,您与那位小玉故人的事,与我并无关系……”
“不,有关系。”天乾云洛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打断玄乐涵的话语,认真道:“你和小玉长得如此像,你们一定有关系。”
话音刚落,场间气氛顿时变得僵硬起来。
玄乐涵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玄雅妍蹙眉道:“六王爷,大千世界,物有相同人有相似,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吧?”
“若只是长得有些相似当然无法说明什么,可他二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天乾云洛转向玄雅妍,略显激动道:“不仅如此,她和小玉一样,都是水系习术者!”
玄雅妍紧抿双唇,艰难开口道:“这不过都是巧合。”
“真是巧合吗?那也太巧了吧!”天乾云洛一字一句道:“若我没记错,整个玄府,应只有小涵丫头是水系习术者。”
一句接一句的话,让玄雅妍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天乾云洛虽未明说,可字里行间的话,无一不暗示着某种答案。
那个隐在心底的猜想即将呼之欲出。
与此同时,数道争执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三人思绪一顿,不自觉顺着声音望去。
房门虚掩,隐约能看见外面有人走动,声音却是消失了。
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因为害怕些什么,没有任何犹豫,玄乐涵踉跄着跑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我出去看看。”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狼狈背影,玄雅妍眉头紧皱,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天乾云洛跟着小跑了几步又停下。
他双目怔怔地望着门外,眼神空洞没有焦距,良久,方轻叹一口气,呢喃自语道:“小玉,她是你们的孩子吧……”
却说另一边厢,自出了房间后,玄乐涵一直沿着长廊往前奔跑。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心中的恐慌压得她喘不过气。
似乎只有不断奔跑,才能稍稍缓解心中那股难受的感觉。
长廊尽头,一名长身而立的清秀少年,正满脸怜爱地凝视着镜中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