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来,斗蟋蟀的圣地—促织城的人,最最擅长的就是斗蟋蟀了,总结出了很多斗蟋蟀的经验。”
“比如看头色,白不如黑,黑不如赤、赤不如黄。头色呈古铜黄色、青金色、紫樱桃色的蟋蟀,皆是极厉害的角色,却比较少见,不易获取。纯黑色和纯白色的蟋蟀次之。比如一种叫墨蛉的蟋蟀,又被称为黑头将军,就是通常情况下,最善斗的蟋蟀。其它的,都入不了斗蟋蟀的高手的眼了。”
“头大、腿大、触须直,也是善斗蟋蟀的特质。有人说,那蟋蟀的触须为什么非得直,它一直挑直触须不累了?这就是一点都不懂蟋蟀了,蟋蟀的触须就是一直挑得很直,如果其触须弯曲或者须梢卷曲,就说明这是衰老或有病的蟋蟀。那些自诩斗蟋蟀天下无敌的毛尸们的蟋蟀,当然都是最罕见的极品。其中,最厉害的一只,是头色呈古铜黄色的蟋蟀,名叫铜尸大将军,号称刀枪不入!”
“那黄剩不敢大意,请求花费一个月的时间,用来物色蟋蟀以及调jiao蟋蟀,毛尸们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敬服地道:“那黄剩当真好手段,丝毫不拘泥于促织城千百年来总结的斗蟋蟀经验,什么都不讲究,抓来蟋蟀,像养蛊一样,每百只放一个瓦罐里,先将其饿得像饿狼一样,却只给够一只蟋蟀吃的食,而且,还用蟋蟀的血浸透了。这一百只蟋蟀为了这一点食,疯狂凶残地相互残杀。胜出的一只,倘若残了,也直接扔掉。只有轻易虐杀众多同级,自己没有大伤全胜者才能得以进食。”
“在第一轮胜出的蟋蟀们,被黄剩称为一转将军!很多只继续放在一个罐子里斗……因为胜出者慢慢吃惯了有同类血的食物,到后来,它们根本就不吃素了,改为只凶残地吃同类!也就不再投食。”
“狮子老虎那些只吃肉的动物的牙齿,就是比吃草的牛羊的牙齿锋利!很快,那些像养蛊般养出来的厉害蟋蟀,体格变得极其强健,牙齿也变得锋利了极多,眼睛也因为吃同类便红了!因为吃惯了同类,一见到同类,就立即像疯狗,像饿狼,疯狂凶残地扑上去!根本不需要斗蟋蟀的人催促!”
“到了第二十九日亥时,再有一个时辰就到子时,醒尸丁香就要死了!到了与毛尸们进行蟋蟀大决战的时刻了!斗蟋蟀,绝对用不了一个时辰!所以,时间很宽绰!毛尸们也认为,蟋蟀赤不如黄,打开各自的蟋蟀罐后,看到黄剩的赤色蟋蟀虽然比别人的蟋蟀更精神、健jian,但比他们毛尸工会最厉害的古铜黄色的蟋蟀‘铜尸大将军’,还是要差上一些的!纷纷哂笑,都认为黄剩输定了!”
“黄剩只是眯着眼睛,微微一笑,将自己的赤色蟋蟀‘血屠将军’,倒在了已经在斗罐里耀武扬威的铜尸大将军旁边!那血屠将军被黄剩饿了三天,被饿疯了,像是饿狼一样!凶残至极,立时疯狂地扑了上去!平常,就是靠凶残地吃同类为生!现在,对手在它眼里,也只是食物而已!为了活命,任对方再怎样强悍,也得虐杀对方以饱腹活命!虽然个头较相对较小,但它是黄剩养蛊一般,在上万只极品蟋蟀中,养出来的唯一一只九转将军!吃过的强者不计其数!已晋级成了灵虫!”
“只一个照面,前一刹那还在耀武扬威的,毛尸们最引以为傲的的铜尸大将军,就被黄剩的血屠将军碾压,被虐得晕头转向,毫无还击之力!电光石火之间,那凶残疯狂的血屠大将军,就祭出了数百击,将那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刀剑不入的铜尸大将军,虐杀地遍体鳞伤!众人呆若木鸡,瞠目结舌,再一眨眼,那铜尸大将军的头颅,就已经被黄剩的血屠大将军斩下!后者,正在凶残地饕餮大嚼前者断颈处的nen肉!利齿闪闪发光!有着一层薄薄的灵品结晶,锋利有如灵品的刀刃!”
“这就是灵虫啊!灵虫的划分与人和兽不同,灵虫腹中没有灵晶,灵晶变相地分布在甲壳上,所以,灵虫的甲壳很坚硬!灵虫能攻破什么等级的人或者兽的防御,就算什么等级的灵虫。倒不是说,一只四阶的灵虫,其战力就匹敌一个四阶的人族修行者或四阶灵兽,灵虫通常以家族为单位,靠数量取胜。它们之所以能攻破同级人或者兽的防御,就是因为它们的利齿或蜇刺、钳子,上面有一层灵晶层,锋利匹敌同级的灵品兵刃!这黄剩虽然是个地痞,却懂得失传已久的灵虫培养术!”
“那些毛尸们,立即痛哭流涕地抱黄剩的双tui,愿赌服输在其次,都要拜他为师,请他传授灵虫培养术!毛尸们爱斗蟋蟀如命,这是它们在尸变成毛尸时,就有的特性!为了能够培育出灵品的蟋蟀,斗起来更过瘾,别说卑躬屈膝,就是要它们脑袋,也是值的啊!有道是,朝闻道,夕死可矣!”
我蹙眉叹了口气,指出道:“灵虫培养术,是孔雀时代的秘法。墟神大人从灵品的到墟神品的都会。可,墟神大人只有一个弟子,那就是幸运女神,幸运女神不收弟子啊!他们倒是向每个大小世界,都抛过一卷灵品的《灵虫诀》,每个世界都只有一卷!算是传道送给有缘人,谁想到归谁。”
“被抛在青瑶世界的这卷灵品《灵虫诀》,一直未面世,大家都以为掉进哪个山洞里了。没想到,被抛到了促织城,被黄剩侥幸捡到了!可见,地痞无赖们,每天无所事事,到处瞎转悠,四处张望,看有没有金元宝可捡,还是很有好处的!坐在家里,自然捡不到!这卷《灵虫诀》,虽然是灵品的,远低于地品的、仙品的、神品的,但对于地仙以下的凡人和普通修行者而言,已极宝贵!”
“但,黄剩和这些毛尸们,只知道拿来培育灵品蟋蟀,用来斗蟋蟀玩!真是暴殄天物啊!”
“黄剩也与这些爱斗蟋蟀如命的毛尸们,兴趣相投,感到很是投缘,也十分感激后者们将丁香复活,也生怕倘若自己不答应,会被报复,更怕后者因此生恨,会在给丁香日后服用的丹药中动手脚。”
“当下,便收了那些毛尸做弟子!毛尸们人畜无害,只爱斗蟋蟀,而且,十分讲信义,从此,在黄剩面前执弟子礼,将挂着‘香茗会馆’的毛尸公会后面的大宅子,送给了黄剩这位师傅,请其搬进去住,口称黄师傅,每日到后院伺候,学习培育灵品蟋蟀之法,也时常一起切磋斗蟋蟀的手艺。”
“且说,那丁香的尸身,被毛尸们盗来提升为醒尸,如同活人一般,只是不能生育,且身体极度虚弱,稍微一动,哪怕是下一次床、做一次饭,都会感觉很累,而后咳嗽不止,像是肺痨病人,需得躺着静养。但丁香也是信了自己吃的是起死回生丹,民间确实盛传有高人可以炼制起死回生丹!”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醒尸,也不知道醒尸的缺点,只当是自己的身子很虚。作为一个极贤惠的女子,她好不容易脱离苦海,经历一番生死有机会从良了,定要做一个贤妻良母!不愿意总躺着,总是要勤快地做家务,给黄剩洗衣做饭,咳嗽地更厉害,同时,身体也更虚弱,很快,开始咳血!”
我有些羞赧道:“而且哦,作为醒尸,说到底她还是死人,自然,不会有月事!咳嗽不止甚至是咳血,可以归咎于自己身子弱,为了不让爱人担心,丁香从不说自己咳血。装作没事人一样,自己也不在意咳血,认为好好将养身子,就会好!可连续三个月没来月事,丁香就暗自很高兴了,认为自己应该是怀孕了!在吃午饭时,羞涩地将此事告知了成了其丈夫的黄剩。黄剩喜不自胜,连忙去请来郎中来给妻子养胎!因为毛尸们盗墓,得到了很多财宝,时常孝敬给他这个斗蟋蟀的师傅,所以,黄剩此时非常富裕,请来的是促织城最有名的名医,而且,这位名医还是灵王强者!”
“黄剩也认为,妻子三个月没来月事,定是有了孩子!出了大价钱,请来这位灵王品的名医,是要其给自己和丁香的孩子,输入些灵气养胎,在胎儿期就打通灵脉,将来,可以成为修行者。人有钱了,总是很有追求的!但这位灵王品的老名医,给丁香把脉,脸色越来越黑,眉头皱成了疙瘩!”
“因为,丁香是醒尸,虽然看起来和活人一样,地仙以下者无法分辨,但终究是死人!醒尸有呼吸有脉搏,但脉搏是鬼脉!那位灵王品的老名医,确认丁香是醒尸之后,暴怒地猛一拍桌子,大骂道:孽障,还不快快现形!磅礴雄浑的灵王品灵气,猝然轰杀向了丁香!丁香错愕间一怔,便被轰倒在地,再次成了普通的死尸!亡灵出窍后,回顾自己的快速腐朽的尸身,泪流满脸,这才了悟,自己并没有真的复活!跪地向那灵王强者叩头,请求和自己的爱人告别。被那老者忍怒默许!”
我十分惋惜地摇头叹道:“哎!好一对苦命鸳鸯!刚刚重聚,又要分别!丁香的亡灵痛哭成了泪人,抚摸呆滞地张大了嘴,因意识她原来并没有真的复活而痛心至极的黄剩,叮嘱了他要好好爱惜自己,努力加餐,肠胃差,要记得吃药,及时吃饭,好好活下去,再找一个好女子,以及她给他做好的衣服和鞋子在哪里等等,真是感人肺腑!黄剩被感动成了泪人,摇头痛哭道:丁香,不要再说了!我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丁香看了黑着脸秉公执法,等着不耐烦的老灵王,痛心地苦笑摇了头,狠心地推开了爱人,自己配合地一头扎进了老灵王放在桌上的镇魂塔中,去归于鬼道!”
穷奇大王见我言毕后低头叹息不止,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惊奇而又焦急地追问道:“那后来呢!”
我抬头看了看天,欣慰地道:“毛尸们被降服。但因其是一种人畜无害的僵尸,只爱斗蟋蟀,从不害人,所以,没有遭受酷刑,只是不去往生,就有违天道,被打了一顿板子后,亡灵被迫往生。”
“那黄剩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丁香的亡灵定然十分欣慰!黄剩去那老灵王的医馆里跪求无果,黎明前苦笑着自杀了,亡灵也扎进了老灵王的那座玲珑镇魂塔里,与丁香的亡灵终于团聚!二人成了一对恩爱的鬼夫妻!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那丁香被人贩子拐卖到了肮脏的地方,受尽了侮辱和苦楚,却幸而没有瞎了眼!她在镇魂塔里并没有久等,就等来了挚爱。她惊喜地再见到爱人时,一定是喜极而泣,幸福地噙着泪,感谢天感谢地,在心中问自己:今夕何夕,见此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