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吃了一惊,都把目光转向了乔冷秋,道全很少有人间的情感,但看到这么动人的场景,也觉得奇怪。妙悟则张大一双美丽的眼睛,看看乔愿,又看看乔冷秋,老者仔细端详眼前这位深情的叫自己爷爷的后生,一脸茫然,他把目光转向道全,不解的问:“这位少侠是……”
乔冷秋显然过于投入,他没有顾忌周围人的眼色,继续上前摇着老者的衣袖说:“爷爷,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你知道我常常梦到你!”
老者一下子明白了,是这位少年认错了人,他慈祥的笑笑说:“少侠,你叫什么名字?”
“爷爷,我是冷秋啊,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冷秋?乔冷秋?你也姓乔?”
“我是你孙子,当然姓乔啦。”
乔愿笑道:“孩子,我虽然很想认你这个孙子,可我的确没有这个孙子啊。”他拍拍乔冷秋的胳膊,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道全。
道全会意,知道这个守阁是想在他这里求解,便道:“乔老先生,我们与这位少侠也是初次见面,对少侠的了解也不多。听师父玄虚真人说,这位少侠从地域界出来,且用玄清剑和天舟冲破了仙障,我们也是奉恩师之命下山请这位少侠上山的。”
“玄清剑?”守阁人大吃一惊:“你有玄清剑?”他把目光转向乔冷秋,一扫温情与慈祥,一脸的吃惊。
“是的,爷爷,我有玄清剑。”乔冷秋意念一动,那玄清剑平空而起,稳稳的落在他的手中。
众人皆好奇的围上来,只见这剑柄呈藏青色,紫檀剑室箍以东海鲸皮,消金乌漆,暗蕴华光。乔冷秋见大家如此新奇,便轻舒剑柄,玄清剑徐徐出鞘,乌黑发亮的幽光中隐隐透出沉着的赤色。乔老先生仔细辨认剑室上的上古纹饰,用手轻抚鞘身,当他看到鞘室顶端的那枚五彩玉滴时,他不禁失声叫道:
“玄清剑!真的是玄清剑!”
乔冷秋轻按玉滴,玄清剑陡然出鞘,飞升空中,绕屋梁三匝,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又在空中上下翻飞,舞成剑花,众人皆惊呼间,玄清剑静止在半空,通体泛出蓝光,蓝光索索有声,忽然璨然大放,光芒万丈,世间万物皆失,全笼罩在一片蓝光之中!只听屋内的惊叫声,却看不到任何人的面目。众人皆慌神间,那玄清剑蓝光收敛,在空上旋上几旋,缓缓的收入剑室中。大家同时“啊”了一声,表情各异,但个个表现出的状态,都是第一次看到世间稀罕物时的那种情不自禁。即便刻板如道全,也为之动容。更不用说妙悟,她花容失色,连连尖叫。连从来不动声色的怀柔,也惊得张开了娇小的嘴巴。
老者涕泪纵横,失声痛哭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乔伯,乔伯!你一定是回来了!你一定是回来了!”守阁人口中喃喃道。
“乔伯是谁?”妙悟转脸问道远,道远刚想作答,道全丢个眼色,意思是在守阁老人面前问这样的话,是极不礼貌的,道全会意,便把到口边的话收了回去。
乔冷秋已知道自己手里这把剑的主人是乔伯,但没想到这个乔伯竟然无处不在,原以为自己找到了爷爷,可这位爷爷对着一把剑痛哭流涕,却不愿认他这个孙子。他实在搞不懂这个世界的人为什么如此疯疯癫癫,不可理喻。
老者终于安静下来,他抬起头,望着乔冷秋的眼睛,问:“少侠,可否告知,您是在何处得到的这把剑?”
众人的好奇心都起来了,一齐把目光齐刷刷地盯着他,连柔雪也受了影响,盯着这个被众人围着的“泥鳅”。
“嗨,我也说不清,总之是一位老丈送我的。”
“老丈?”
乔冷秋被这一群人一围一问,联想到自己遭遇的种种,心想我跟你们并不熟,可不能把老神仙供出来,要是你们对老神仙不利,那我就种下罪孽了,再说,这个哭哭涕涕的老头,虽然和爷爷重名,长相也高度相似,但看他一把年纪哭哭啼啼没出息的模样,哪里像爷爷?简直根本判若两人!他为自己一开始失态认爷爷的举动觉得不自在起来,便收了刚才的激动,淡淡地说:“就是路边一个老丈,看我无依无靠,说送我一件兵器防身,就给了我。我到现在还不怎么会使用,这玩意一会灵,一会不灵。”
老者觉得这么说显然亵渎了玄清剑,急急打断道:“这位少侠,不管你从何处得来此剑,但此剑是我有乔氏世代相传宝剑,一直为我有乔氏族长乔伯携带。后来乔族长归元,此剑失传,但我们恪守乔伯生前训示,得此剑者即为有缘人,我们有乔氏也不会强留此剑,只是拜托少侠善为保管好此剑,以慰乔伯在天之灵。”
“老先生放心,在下定当善待此剑。”乔冷秋拱手道。
见各种疑问已解,道全起身道:“乔阁主,我等已在此叨扰已久,承蒙阁主款待,来日定当回报。因我等还要尽快回山复命,就此别过!”
见师兄起身道别,道远、道振、道众、道静等皆起身抱拳施礼,一行人向驭龙阁外走去。
走出阁门,四下一望,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柔雪叫道:“刚才还天气睛好,什么时候起这么大的雾?”
道全嗅一嗅雾气,觉得有一股异样的气味,他立时惊觉起来,“蚩尤阵!大家小心!”
空气立即紧张起来,崇山十弟子各个手持兵刃,严阵以待。
这时忽然高天响起一声炸雷,那雷声由远及近,滚滚而来,雷声过处,无数冰涛排空而来,白雾立时凝固,密不通风,像一堵坚如磐石的冰墙,将祟山弟子阻于阁口。
道全面色骇然,他虽然修为已达至清境,但这种阵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其他师弟师妹大多只达到昧清境,或在昧清境与至清境之间,自然已不敢怠慢。乔冷秋此时手握玄清剑,心急不火,他不知玄清剑有没有这个功能,以破眼前的困局。
这时只听得一阵低分贝的滋滋声,而后声音渐渐扩大,忽然如洪钟般响起:“崇山的那帮小徒弟,我白狼不愿与崇山为敌,但你们现在手里有一少年,对,就是那手持玄清剑的少年,我要带走,你们若答应将此少年交付与我,我就立即撤了此阵!”
道全刚想回绝,道远却抢先应声道:“白狼山的白狼前辈,我们知道你法力无边,我等晚辈也不愿与你为敌,你且收了此阵,我们便将此少年交给你!”
柔雪一想,怒道:“你们这帮崇山弟子,满口仁义道德,却原来是一伙卖友求生的胆小鬼!”
白狼哈哈大笑,道:“好!不愧是崇山弟子,识相!”只听一阵隆隆声,天空炸起一通响雷,一时云开雾散,天空晴好,蚩尤阵瞬间消失不见了。
道全冲出驭龙阁,示意道振、怀谷保护乔冷秋和柔雪,自己带着其余师弟师妹,凌空腾起,摆起玄火阵法。
白狼大怒,骂道:“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派仙山,也不过空有个欺世盗名的名头罢了,居然出尔反尔,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帮黄口小儿!”
这声音震耳欲聋,但却不见人的影子。八荒清寂,静得可怕,白朗朗的太阳当空高悬,天风清凉宜人,道全率众崇山弟子结阵以待,不敢有少许怠慢。
“看来这白狼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的家伙,估计虚晃一枪早跑路了!”道远笑道。
“我看也是,这白狼再厉害,听了我们崇山的名号也得退让三分吧。”妙悟附合着,瞥了一眼道全,见道全严阵以待,那样子极是正经。又看看道静师姐,她也正偷偷的看道全,眼神里充满爱怜,就像一个胆小的孩子,看到大人为他壮胆而表现出的那种自豪与安全感。
四周静的出奇。
只能听到他彼此的呼吸声。
道全早听师父说,这三界之内,按道行排名,白狼绝对可以排在前十位,但此人诡诈多变,常不按理出牌。他的理由也很简单,“我人不在中国,自然不需守中国礼仪。”江湖传闻,当年袭击乔伯,就是设计离间了乔伯和鼎湖仙子的感情,趁乔伯处于感情纠葛之中,心神分散时偷袭得手。但这个人也有一个习惯,即占到便宜就走,占不到便宜也走。这驭龙阁离崇山不远,想来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也许真如道远所说,虚晃一枪跑了也未可知。
这时空中骤然飘起雪花,雪花初似米粒大小,渐次变大,往天空看时,太阳已隐隐如一枚蛋清,苍白而稀薄;四野八荒,光芒如从地底升起,整个人间一派极地景象。
“师兄,这天怎么忽然下雪了?”妙悟好奇的观察周围的美景,晴空当日,忽然飘雪,这是只有崇山山巅才有的美景,而在人间,景有如此的极地之光,看起来与仙山比并不逊色呢!
道静也惊叹道:“好美的雪哟!”她的心里说,要是能和心爱的人在这雪中漫步,该是多么浪漫的一件事。
连最不爱说话的怀柔,也张大眼睛,张开她小巧的樱唇,亲吻飘摇而下的雪花,那雪花触唇即化,她的樱唇被雪花湿润,若两片盛开的桃花。
“看,这老家伙一走,天降瑞雪,一扫这老魔头带来的秽气!”
道全也被眼前的奇景吸引,这样的奇景他只有在梦中才见到过。他收了剑,仰望天空,天空还是那么遥不可及,蛋清一般燃烧的太阳忽然变得冷冰冰的,慢慢的不见了。屋无影,树无痕,雪花一片片加大,从米粒大到拳头大,最后竟然如斗蓬般大,一坨一坨的大雪团铺天盖地,直压得屋塌树折,直塞得江河断流。伴随着雪团,凛风寒劲,崇山弟子衣服单薄,幸亏有法力支撑,才不至冻僵。
“怎么这么冷,就是桃花雪也不至于这么大吧!”妙悟抱着双臂,打了个哆嗦。
柔雪则瑟缩成一团,哭着说:“泥鳅,快去找柴生火,冻死我了!”
道全忽然警醒,他近于嘶吼一般叫道:“冰雪封!,快,布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