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并不想跟张宗天对话，她又坐回床边，现在的她眼中只有张图南。

柳云行正打算替她隐瞒，张宗天却抢在了他前面：“道长，她在是吗？您在看她？她……能听到我说话吗？”

柳云行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玉泉抢过话茬：“她不想听，已经走掉了。”

张宗天叹了口气：“哎……她，还好吗？”

玉泉又说：“不太好，她很快得去受罚，因为吓唬了你。”

柳云行扯了一下玉泉的袖子，示意他住口，接着对张宗天说：“张夫人已经不在尘世，您无须挂怀。”

“道长，您神通广大，请想想办法，别让她再受苦了。她这辈子都过得不如意，去了那边还要受折磨，那老天就真是太不公了。我亏欠她太多，她再怨恨我，都是我罪有应得！”张宗天急得脸都红了。

“张老板不要激动，贫道回去后会向判官求情。不是什么大过，不会重罚。”

“终究是不能见一下吗？”张宗天还是不想放弃。

“这只会加深夫人的业障。生死乃天命，如日夜交替，四季变化一样自然而然，请不要纠结于过往，徒增伤感，倒不如珍惜眼前人，”柳云行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张图南，“夫人定会感恩，这样也可化解你心中的愧疚。”

张宗天长叹一口气：“哎，罢了。道长说的是。”

柳云行见他终于释怀，便继续说：“少爷他确实没有精神分裂，只是可以看到一些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他说着拿起了床头的药：“这孩子的世界原本纷乱噪杂，而这种药麻痹了他的感官，隔绝了那些东西，让他的世界变得一片安静，甚至是死寂，这突然的变化让他不知所措。看起来，他很有可能被吓傻了。”

张宗天露出一丝苦笑，果然像他先前想的那样：“那些东西，是指鬼魂？”

柳云行答道：“嗯。他是与生俱来的阴阳眼。至于为什么会变得暴力，等他醒了贫道定能找到原因。这药让我带回去研究一下，此外，我会每日来为少爷清除周身浊气，助他恢复。”

“好好，我相信柳道长。”嘴上这么说着，张宗天额头上的川字纹却又现了出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道长，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屋里现在是不是又很多鬼魂？”

柳云行没有瞒他，如实点头。

“道长法力高深，能不能驱除这些它们？”张宗天满怀期待看着柳云行。

只是他马上又失望了，柳云行肯定地说：“不能。万物生灵都有它存在的道理，贫道没有驱走它们的道理。”

“可是……这房子岂不变成凶宅了。”

“它们不会无缘无故伤人。它们要遵循的律法十分严苛，而且绝对无法逃脱责罚。所以，还请您放宽心。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们的能量耗尽，自然回消失。”柳云行解释说。

“可是南儿之前的变化难保和它们无关。”张宗天还是很担心。

“驱走了这一批，还会有另一批来。而且，小少爷醒来，周遭没有这些伙伴，恐怕还是会不适。”

“说到这儿，有没有办法让南儿的阴阳眼消失？即使有短暂的不适，但这样他日后就可以正常的生活了？”

“贫道会教于他一些简单的修炼方法，即使有阴阳眼，也可以正常的生活。”

“可是……如果没有阴阳眼，那些鬼魂就不会在这了吧？”

“原来你还是在担心鬼魂的事。那当中也有你张家的先祖，它们能在人间徘徊，经久不逝，多数都是存着一股信念要保护后人的。”

张宗天并没有被感动：“南儿身边围着一群鬼，时不时跟它们聊两句，普通人看了肯定都觉得是神经病啊。他将来是要继承公司的，白手起家不容易，我可不希望我的心血毁在他手上。”

柳云行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他想起方才跟张夫人的对话，她说张老板觉得儿子变成植物人也比出去闹事强。当时他觉得这想法完全是无稽之谈，为人父母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此刻他却有些相信了。眼前这个人显然认为儿子当一个正常人继承公司比较重要。

柳云行没有纠结于此，对张宗天说：“小少爷现在才9岁，来日方长，眼下让少爷醒过来才是关键。此事日后再议不迟。”

“道长说的也是。”张宗天暂时妥协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柳云行说：“对了，道长在杭州住哪？不妨搬来这儿吧，免得您还来回跑。”

“不劳张老板费心……”

柳云行还没说完张宗天就打断了他：“不费心，不费心！客房有现成的，再说南儿也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会不会有什么变故，您在这儿随时盯着，我也安心啊。”张宗天按下柳云行的拱手礼，接着说：“道长别推辞了，我知道您不喜欢被打扰，我会交代老张，保证安静！”

柳云行想了想，觉得张老板说得也有道理。而且，他很久没有出山作法事了，星草堂并不富裕，能省则省：“那……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张老板了。”

“不不，是我要多谢您啊！您稍等，我这就让张管家带您去客房。”柳云行肯住下让，张宗天松了口气，他走去床头，拿起座机打给张管家。

柳云行脑内传来玉泉的声音：“他是怕鬼才让你留下的。”玉泉笑着勾住柳云行的肩又说：“你也太不擅长撒谎了，刚才居然回头去看张夫人，太蠢了！”

见柳云行板着脸，玉泉吐了吐舌头：“行了，没什么的。本大爷不是替你糊弄过去了。张夫人显然不想听他说话。我觉得这个张老板不是什么好人。你都不好奇他们夫妻是怎么闹到这个地步的吗？”

柳云行摇了摇头：“这与我无关。”

“你这个人还真是没有好奇心。”玉泉想了想道：“不过也对，确实跟咱们无关。”

柳云行把玉泉的手从肩上拿开，”收了张宗天的金光咒吧，他用不着了。还有，你是不是该变回来了。”说着伸出了右手。

“哎，你就这么不想看到小爷我这张帅气的脸吗？是不是和我站在一起，让你觉得特自卑，不够我高，也不够我帅？哎，这我也是可以理解的。”说着说着，玉泉看到柳云行一向平静如水的眼眸中掀起波澜，直勾勾盯着他，吓得他立刻收起脸上的得意。

柳云行嘴角上扬，说：“是不是因为我早晨夸了你句豁达，我发觉你今天很嚣张啊。张管家的孙女好像对你挺感兴趣，不然呆会儿找她聊天的时候，再借给她玩玩？”

玉泉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堆起可爱地笑容，轻推了柳云行一把，说：“我刚才逗你开心呢！你也是开玩笑的对吧？我去办正事啦。”说罢，将食指中指并齐指向张宗天，向回一挑，而后化作金光落在柳云行手上，成了拂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