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手撑着左侧的脸颊,不耐烦的看着教室的门口,风从门口轻缓的吹入。那么,这个老师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胖胖的猫小姐,还是瘦瘦的猪头先生?
他来了,像是巨龙裹挟着狂风暴雨,天地失色,满天的乌云遮蔽了他的脸庞,课本被他潇洒的射入了讲台的死角,在空中抛出了一个完美的圆月。我仿佛在收看2006年世界杯,贝克汉姆射出那粒圆月弯刀,皮球精准而又冷酷,潇洒而又无情的被射入门中,贝克汉姆张开双手恣意狂奔,全场欢呼拜服,这一刻他就是神——球场上的神。
“好!我们开始上课”贝克汉姆停止了庆祝,他庄严冰冷的伫足在讲台前,干净有力的打开了课本。事实上,这节课,这个男人再也没有翻动课本一下。
“首先呀,我来介绍一下我自己”这位先生用着唐老鸭的腔调,配合着僵硬的犹如日本人的表情和面部轮廓,活脱脱就是一只日本鸭子,想到这儿,我的脸笑成了窝瓜,当然还是比不了姚先生笑的那么喜感。
日本鸭子先生瞥了我一眼,如凛如渊。我的脑海中回荡着北斗神拳中那句经典台词:“你已经死了!”饶是夏日炎炎,我依然能感受到刺目的阳光中,那颗死肇星闪耀着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
“结,你没事吧?”我躲在1936年上海的一家西装店的收银台后,紧紧的抱着结。她穿着一件数朵掐金丝边儿的大红色牡丹怒放在黑色绸缎之上的旗袍。她双手环抱着我,双腿弯成了一个三角并且合的很紧,她的大半个臀瓣和一对笔直的玉腿都裸露了出来,我暗骂一句该死的,从身后的衣架上撤下一件西装上衣,盖在了她乍泄的春光上。
结惊魂未定,原本只是一次普通的约会,竟然遭遇了上海两大帮派青帮和洪门斗殴。她的眼神中闪过让我心碎的泪花,鼻翼中呼出的轻软香气却像一柄柄重锤砸在我的心间,一股无名怒火在我胸中燃烧,我的左眼也在隐隐作痛。
“啊啊啊啊啊,哦哦哦哦哦,呀呀呀呀呀”
门外枪声,惨叫声不绝,“哒哒哒“一连串剧烈的扫射声传来,我的脑袋就像是被装在了铁皮罐子里,然后被人不停的敲击一般,身上也传来针刺般的剧痛。就在门外!是汤姆逊冲锋枪!我警告着自己,身体开始有些颤抖,抱着结的手又加了几分力气。
西装店的玻璃被汤姆逊冲锋枪扫的粉碎,浓烈刺鼻的火药味混着烟草味,不停的钻到我的鼻腔里。碎玻璃渣四处飞溅,汤姆逊冲锋枪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我不停耳鸣的双耳隐约能听到两个上海人之间在对话,一个用着日本鸭子先生的语调,一个说这些什么“岗毒岗毒,宗桑”的。
“你已经死了!”皮鞋清脆的敲击着地面,像是北欧战神挥舞着战斧。一声凄厉的惨叫和肉块横飞的声音为他伴奏。
我挣扎着起身,看到那个胸肌比脸大的男人,叼着雪茄,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我丑陋懦弱的嘴脸,他没有动作,但我知道,我已经死了!
“桐!桐!?”
黑板的轮廓在我眼前逐渐清晰,日本鸭子先生不知何处,冷汗缓缓的从我的额头滑落,狸猫男一脸担忧的看着我,他的嘴角向下收瘪着,我知道这是崇拜的表现,毕竟我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由穿行不同世界的男人,而这个秘密,只有我,也只可能是我知道。
我的左眼又隐隐作痛了,不过在那之前,我决定先去上个厕所。哼,难道只有这些无聊的生理排泄能够阻碍着我吗?
等会回来时,我看到结有些无聊的坐在座位上,柯不知道去了哪里。她长长的睫毛啪嗒着,我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回过神,给了我一个傻笑,我也回了一个微笑。“在发呆?”我问道
“是啊”她轻轻叹了口气,“好无聊啊”
“哎?你知道吗?”
“什么?”
“给我们上课的英语老师。”我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像不像一只日本鸭子?”
“啊?”她的嘴角咧开,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还有粉嫩粉嫩的舌尖。
“当然他很酷”说着,我看了眼班上的同学都在三五成群的聊天。我在结期待的目光下,拿起英语书,走到了门口,推了推眼镜,当然我那是还没有近视,只是虚晃的推一下,用的是五指打开中指上推动式。
我听到了结的笑声,嘴角不由得也抽搐了一下,我学着日本鸭子先生,疾步走向讲台,同样使用了一脚“圆月弯刀”,英语书以一种更夸张的方式飞到了讲台的边角,接着,我继续向前,走到了位于讲台一侧的教室的边角,利落的回头,就像是日本鸭子先生一样,走回讲台,用我最帅的角度侧过头,看向结。
她已经笑的质壁分离,不知今夕何夕了。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尤其是和结一起的时光。以后的日子里,我总能使用各种奇葩手段逗笑结和柯,这也是我整个高中生活最得意的事情。
下一个登场的先生,是语文老师,我真的很想回学校再看看她,告诉她,以前的我是多么的幼稚,不知天高地厚;多么的浮躁,自以为是;多么的懒惰,好高骛远。不过也许她已经忘了我,毕竟像我这样遭遇高考语文滑铁卢的人,也不值得她耗费记忆细胞。但是我仍然很感谢她,敬佩她,仰慕她,甚至是膜拜她。
她总爱穿着一些类似于青衫的长裙,带着夸张的音响走到教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走进来一个dj,随后她蹲下神插上电源,点亮她脖子上的黑色小蜜蜂扩音耳麦,犹如使用了了不得的精灵魔法一般,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暗自称她为dj小蜜蜂,甚至在写语文作业是放那首“如果我是dj,是dj,是dj,是dj,你会爱我嘛?你会爱我妈?啦啦啦啦”
“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她在黑板上用瘦金体写下了这么一句话,她是纤弱的,然而在收笔的那一瞬却是刚毅的,孤傲的,我能感受到透过文字传来的苍凉和喟叹。她投射而来的眼神中总是带着一种沉静混着一丝的倦乏,这是一股能让我安定心神的力量,甚至是结都不如她。
我爱上了文字,爱上了语文,也爱上了结。我坚持着热爱着文字,热爱着语文,却没有办法继续再爱着结,因为风太大,雨太急,而我希望结能够安全的坐在家里看书听雨,即使那个站在她身旁的人不是我。
七月的一个午后,忙倦之后,带着慵懒的我,搭叭着眼睛,重重的打了个哈欠,寻觅地摸到了床的边塌,那柔软的触感,和着窗外“知知”的蝉鸣与滚滚的热浪,我以一种熟练自然的方式倒在了床上,脑袋摆动了两下,过了半晌,身体又左右扭了几下,这才躺定,心底长舒了口安闲的气,以一个大字型粘在了床上,便一动不动了。蝉鸣更甚,热浪拍打在冰冷的玻璃上,窗内窗外,便是两个世界。
“嗒、嗒、嗒…嗒、嗒…嗒!”我耸然睁开双眼,额头不停地冒着冷汗,穆先生拿着粉笔对我说“桐,这道题,你来做一下”“呼呼”我捂着满是汗水的脸,喘着粗气,看着家里对面的白墙“不是黑板”我自语道,又快速扭头看着落地窗外,入目的是连绵的,炙热的,刺目的亮黄,“不是排列整齐的课桌,堆积如山的书本”我暗自道,“结束了”双手手指已经深深插入长发中“高考…”这两字有如万均,沉沉的砸入炎炎夏日之中。
我把放在床头的一杯冰水一饮而尽,拉开窗帘,沐浴在阳光之中,高举双手“让世界感受痛苦!”
“丢~”一只飞鞋强势袭来,“纳尼!哎哟!”
“没事鬼哭狼嚎什么?吵我睡午觉!”
“对不起,老妈,我在练美声”我看隔壁房间没了声音,又试探了一句,“喝水吗?老妈?”
“赶快去抹地!跟你讲话讲的我头都疼了!”
“是是是!”看来和那个世界连接的桥梁暂时被封锁了,也许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