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赵向零微怔。
她明白李落说的不无道理,她也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只要她多加小心,就一定不会......
“我问你,皇位和李澈,你选谁?”李落问道。
赵向零张口,却发现自己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李落笑,举杯冲她敬道:“你看,你说不出口,因为你心里很清楚这个答案。”
字字如针,直戳入心,赵向零眸光黯淡没有辩解。她知道,说再多也没用,因为她确实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皇位。
其实根本没有选择。作为皇帝,她不能置天下而不顾。
“你恨我么。”赵向零道。
“不。”李落听见这个问题,反而浅笑两声,“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你作为皇帝应有的职责。这也就是当初我为何反对小澈找你的原因。”
抿一口酒,李落瞧着晶莹酒液笑道:“十多年前,小澈说他要保护你,我只当是个玩笑,怎料他参加科举,一步步走上仕途,我才明白他真的打算这样做,并且非要这样不可。”
“旁人十年寒窗,为了博得生前身后名,而他,是为了一个承诺,一个从未告诉过你的承诺。”
“如果他能放弃左相当一个国师,你能保他,但如果他是权倾朝野的宰相呢?赵向零,你还能护得住他么?”
赵向零沉默。她知道这是个无解的问题,只是没有走到那一步,谁也说不明白。
“我比溶月看得清楚,所以我没法喜欢你,不是因为你这个人如何,而是因为你是皇帝,而小澈又恰好喜欢你,仅此而已。”
低头,赵向零咬唇,半晌才道:“如果您觉得我们不合适,我可以分......”
“不必。”李落打住她的话,抬手搁在她肩头,“不幸没有来临之前,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是他的选择,你也有选择的权利,我不是你们,也不会干涉你们的决定。”
浅笑,李落抬眸,望见天空中一轮明月当好:“况且,幸与不幸,终究还是交给自己评定。”
未来的事,又有谁能说得准?
“李叔,我......”
“向零,你定要幸福。”起身,李落望向赵向零的眼中终于有丝松动,他没有看她太久,执壶扬长而去。
只有你幸福,他才会真正觉得高兴。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思?
月光洋洋洒洒落在酒杯中,赵向零仰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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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向零离开京城的这短短几天里,南国发生了一件大事。
国勒坦汗率三千轻骑直奔皇城,又命勒坦大王妃领兵十万在两国交界处待命。
战事,一触即发。
得到消息之时,赵向零正同李瑞清在轿中厮闹,闻言两人立时翻身上马,命车队急行,而他二人先行离开。
“这位勒坦汗倒是有气魄的很,竟然敢三千骑闯我皇城。”赵向零笑,挥动缰绳。
李瑞清御马在她身侧,低声道:“我听闻那察克力颇受王大妃的欢喜,如今国真正的掌权人不是勒坦汗,而是这位王大妃。”
赵向零捏紧缰绳。若真是这样,事情就有些难办。勒坦布精兵十万在边疆,就算她现在紧急调兵也来不及。
况且国善战,等到她集结军队,边界至少要丢掉两座城池。
所以于南国而言,最好的并不是开战。想来勒坦也不会想武力解决。
于国而言,换掉一个皇帝并不是件太难的事情。
“我记得你同陈北词商议,要将察力克带入京城,如今他在何处?”
李瑞清答:“他早已入京,我思虑过后将他安排进大理寺,暂任一个闲职。”
“大理寺?”赵向零转头看他,“没有文书,你怎么能调他进去?”
大理寺属京城直属机构,没有赵向零的玉印不得升降或调派主要人物。
察力克的身份特殊,更不是能随随便便就安排的对象。
李瑞清轻咳两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垂眸看路,慢慢道:“你忘了,有段时间皇印在我手里。”
赵向零失踪的那三天,确实有将皇印交给李瑞清保管。所以,他就是在那个时候完成的这些?
“咳咳。”赵向零收敛笑容,板着脸道,“李爱卿,你好大的胆子!”
“嗯。”李瑞清稍低头,声音带着笑,“臣确实胆大,还请陛下恕罪。”
当初事情太多,他和赵向零之间错综复杂,哪里还记得告诉她这件事?要不是勒坦前来要人,他没准还要过上好一会才能想起这个人的存在。
赵向零笑道:“左相认为自己当何罪?”
“不经允许擅用皇印,论罪当斩。”
你倒是清楚。赵向零偏头,瞧见李瑞清面上并无紧张之色,不经问道:“你不怕朕......”
“陛下想要臣死,未必需要理由。”李瑞清笑。莫须有之罪,也是罪名的一种,况且,赵向零好端端要杀他做什么?
“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赵向零伸手,将缰绳绑在马皮鞭上递给李瑞清,“那就劳烦左相带我回宫。”
李瑞清接过,知晓她这是嫌弃赶马太累,不愿意动找的借口。罢了罢了,不与她计较。
“瑞清,你身上有带点心么?”赵向零又问,“我饿了,想吃糖。”
李瑞清叹。他两只手都拿着缰绳,哪里又生出第三只手来给她拿吃的?
赵向零看出他的心思,踏马而起,跳到李瑞清身后,环住他的脖子要去摸他的交领:“那让我看看,你把它放哪了?”
“你摸哪里!”李瑞清仰头,瞧见赵向零站在他后头低头冲他笑。
“呀,抱歉。”赵向零抿唇大笑,“我手滑......”
话未说完,一阵天旋地转,赵向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瑞清扯住胳膊一把带至马前,被按着老老实实坐了下来。
“赵向零!”李瑞清将下巴搁在她肩头,侧头轻轻在她耳边道,“你最近嚣张得很,擅自解我衣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么?”
赵向零听他在自己耳边低咛,总觉得脸被吹得有些烫,不自主想要稍稍离远些:“李瑞清,你敢治朕的罪?你是想要造反不成!”
将赵向零的马放走,李瑞清腾出手来环住赵向零的腰:“臣当然不敢。”
说着,将赵向零带入怀中,叫她避无可避:“陛下乃九龙至尊,臣区区一个左相,怎么敢冒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