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向零搭在李瑞清肩膀上的手有些僵硬:“真,真的?”
“嗯,真的。”李瑞清总是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惊世骇俗的话。
“咳咳。”赵向零讪讪收回自己的手,抬头望了一眼顶上高悬的房梁,“呀,那上头有只蚊子,我去让青歌来处理。”
说着,调转方向,一头撞在了刻花旋转六合屏风之上。
“这个得让蘅秀重新摆整齐。”赵向零嘀咕道,揉揉自己的头,转个身又要往旁边去。
李瑞清忙拦住她:“小心。”
要不是他拦得快,大约赵向零又得撞上一只鼎。
“啊呀。”赵向零揉揉头,“我大概是太累了,有些找不着北,我去睡了。瑞清,你没事不要叫我。”
说完,脚底抹了油似的立刻就溜。
李瑞清瞧着她的背影,低头浅笑两声。
这丫头,真不禁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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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逗的丫头端坐在椅上,听水三禀告他调查的结果。
“是厨子被人买通,将药粉混在辣椒面中。”水三道,“左相大人的膳食不曾查过,又做得隐秘,故让他追了空子。”
“药粉可曾留下?”
水三摇头:“早已销毁,不过还有些留下的辣椒面。”
“验过?”
“寻过咱们带来的大夫,每一样成分都知道是什么,可合在一起,就没人知道究竟有何作用。”
“是么。”赵向零转眸,道,“去,将成分寄去给剑影阁阁主一份,顺带将辣椒面也给她一份。”
论世上医术何者最高,除夏溶月外,无人敢称第一。
“是,陛下。”水三点头,刚想转头离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陛下,大夫说,这药里头有一味人血,似乎有些特殊。”
“特殊?”
“御医分不出它的成分。”水三道,“属下命人试药,觉得此事同左相有关。”
李瑞清,他的血?
赵向零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个想法,愈发证明她之前的判断。青花,果然还活着。
“您亲自去寻剑影阁阁主,将这些话告诉给她。”赵向零道,“青花的事情也同她说明白,记住,事无巨细,都要提到。”
“是,陛下。”水三行礼,将要退去。
“等等。”赵向零叫住他,“尤其要说明青花是苗疆余孽的身份。”
夏溶月应该是最了解苗疆的人,或许她能知道,为什么青花还活着。
目送水三离开,赵向零起身走到案边,命青歌磨墨铺纸,她要写文书。
青歌布置好后,退后五步,恰好看不见赵向零案上的字迹。
略作沉思,赵向零写道:“江南织造已反,朕恐禹家妄动,劳礼部尚书孙彦,尚书令陈良州,协同右相王叁惩治逆贼,待朕回京后再做处置。”
如今想要瞒着自己不在京城,是万万行不通了。
先不说这样大的动静,就算是禹德泽,也应该得到了消息。
就怕他乘着自己不在,突然发难,属木和青瓷两个人未必能应付的过来。
“将这封信送到孙司业手中,让他代为转交。”赵向零将信叠成方胜,递给青歌,“这件事不要让左相......”
“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李瑞清推门,幽幽走了进来,瞧着赵向零说不清楚是笑还是怒。
赵向零觉得自己近来愈发看不透他。
“这不是你不许我同无念私下传信?”赵向零挥手,示意青歌先行离开去办,“我答应你的,食言了。”
“你也知道。”李瑞清往旁侧让一步,让青歌出门,走到赵向零身旁,瞧了一眼她手中未干的墨笔,“你说,怎么赔我?”
赵向零白他一眼:“无赖。”
赔?赔钱财,他稀罕么?赔女色,他敢么?赔官职,他需要么?
想来想去,他也没有什么需要自己赔的东西。
“呵?”李瑞清见她起身往外头走,便跟在了她的身后,“无赖?我?赵向零,你和我究竟是谁更无赖些?”
“你。”赵向零甚至都没有等他将话说完,就给出了他答案。
不是他无赖,莫非是自己不成?
自己可是光明磊落英明无比的皇帝,难不成‘无赖’二字得她来背不成?
既然她不背,重任当然就落在了李瑞清的身上。
“你瞧瞧你,当真是将‘无赖’二字发挥的淋漓尽致。”李瑞清心里打着算盘,觉得这回非得收点利息不可。
他费心费力还没讨着好,实在亏得很。
原本他打算让赵向零自己有一日幡然醒悟,但现在看来,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或许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醒悟’!
赵向零斜眼看他,笑道:“你见过有哪个无赖会说自己无赖?”
“这同你是无赖有何干系?”
“瑞清,你是无赖么?”赵向零笑着问道。
李瑞清刚想答个不是,记起赵向零前头说的那句话,知道自己若是应了‘不是’就正中她下怀。
故,他反问道:“那你呢?你不是?”
“我当然不是。”赵向零笑得更加欢快,“你看看你,瑞清,你连自己不是无赖都说不口,可见你有多么心虚。”
李瑞清转念一想,知道自己又进了她的圈套。横竖他怎么回答,都是不对的。
不回答,那就大错特错。
“是是是,你都对,你说什么都对!”李瑞清跟在她身后,实在不想再就‘无赖’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
“我做什么都对么?”赵向零忽然转头,瞧着他眼底都带着笑。
然而这笑容,实在叫李瑞清觉得难受。
因为每当赵向零这样笑的时候,一准没有好事发生。
果然,红唇轻启,赵向零道:“那万一孩子不是你的,也可以原谅罢?”
李瑞清风化当场,瞧着赵向零扬首大笑而去。
“赵向零!”
李瑞清跺脚,追上前去,抓着她的胳膊:“你给我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赵向零抿唇,忍着不笑:“字面意思,有什么问题么?”
“你的想法很危险,今天必须给我改过来。”李瑞清咬牙切齿。
虽然知道这家伙多半是玩笑话,但玩笑绝不是这样开的!
“什么危不危险?”赵向零拂开他的手,“你捏痛我了。”
“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个解释。”
李瑞清的意思是,要她收回去。她不能听禹思秋说了一句话,就深以为然,并打算付诸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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