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赵向零顶住木门,“你们到后头避着,这里有我和瑞清就行。”
一旦木门被冲开,外头的箭矢就会迎进来,而那些人也会跟着往里头冲。
门被剧烈撞击,发出‘吱呀’一声巨响,赵向零手脚并用,将门死死按住,不让外头的人冲进来。
而李瑞清也腾出手,双手举剑,从木门门缝中戳了出去。
血色涌动,顺着门缝流出,滴在地上很快不见。
“向零,你退后。”李瑞清扯住赵向零的后领,将她拖到自己身后。
空中箭矢破空声起,无数支羽箭插入门内,有些甚至没入半支进门中,将门板豁出一道口子来。
要是赵向零还趴在门板上,怕是要结结实实被戳出几个窟窿。
想到窟窿,李瑞清看向赵向零的手,果然看见后者之前被刺伤的手臂,因为用力过度而汨汨流出血来。
李瑞清往袖中一摸,发觉已经没有药了。
之前跑出来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掉到了地洞下头。
“我的伤不妨事。”赵向零喝道,再度压在了门板上。
又有人开始撞门,她必须挡住。
“向零,退后!”李瑞清再度将她拉开,木门已经承受不住这几回的煎熬,轰然倒下,扬起一片尘埃。
几乎立刻就有人冲了进来。
李瑞清横剑相向,还未动手,就发现他们退了出去。接着,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一声嘶吼,有人被丢了出来,落在他脚边。
陈北词。
他红着眼睛想要爬起来,却不妨耐不住,弯身吐出一口艳红色的血来。
“哥哥!”陈子涵哭道。
但很快她就哭不出来了。
赵瞬掐在她的脖子上,腰间利刃已刺入两指,鲜血染满了素色帛锦,令人望之心切。
“赵向零,你出尔反尔。”赵瞬愤怒道。
赵向零知道困不住赵瞬,却也没有想到他爬出来的这样快。
看他身上尘土算不得多,她猜到他之前应当是走了别的通道。
难怪拦李瑞清出去的侍卫,功夫都很是普通。想来不过是赵瞬使出的障眼法而已。
“朕出尔反尔?”赵向零冷笑,“说话不算话的人,难道不是你赵瞬么?”
赵瞬道:“我?是我让自己这样狼狈?是我让你配好的钥匙,让你来撬我的锁?”
陈子涵能离开,多亏了李瑞清丢给陈北词的钥匙。
不然他们想要那样快逃出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难不成是我的人炸了这里不成?”赵向零转头,瞧见房梁上坐着一个人,正在同她招手微笑,“怎么?陈北诀,你不下来同我们叙叙旧?”
陈北诀笑着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他既没有站在赵向零身边,也没有走到赵瞬那边去。
“各位的精彩好戏,可要收场了?”
他脸上带着的,仍旧是玩世不恭的笑容,可又有那么一刻,正经得就像是谈论国家大事。
“陈北诀!”陈北词从地上爬起来,整理好自己的模样,盯着陈北诀眼中有着满腔的怒火。
“二弟。”陈北诀笑眯眯地瞧着他,“今日你好生没有礼貌。怎么能唤大哥的名讳呢?”
“呵!”陈北词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大哥,陈家也没有你这样的长子!”
“你们兄妹两个,还真是串通一气呢。”陈北诀微笑,指了指被赵瞬控住的陈子涵,“之前你的妹妹,也说过这样的话。”
等不得他几人叙旧,赵瞬看着陈北诀,问出了自己的问题:“陈北诀,你究竟是那一边的人!”
不用问,他也知道,是陈北诀炸开了地道。
要不是他留了个心眼,开了其他的通道,这次还真有可能被陈北诀这一炸活活埋在地下。
“哪边?”陈北诀笑,“难道这不是很明显?不是她哪边,也不是你这边,我只服从我自己的命令。”
他同赵瞬,真真正正地撕破脸了。
“你要背叛我?”赵瞬咬牙切齿。
陈北诀笑:“怎么会?怎么说得上是背叛?我从来就没有服从过你,谈什么背叛?”
“你!”
“哎。”陈北诀笑,“华王殿下,我们曾经可说过,你要我的钱,我要你的人脉,咱们可是两不相欠,各求所需。”
“你果然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赵瞬听了他的话,怒道。
“是啊。”陈北诀笑,“我就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话音未落,暗器飞旋,赵瞬闷哼一声,手臂上多了一柄银制飞刀。
陈北诀笑着,将自己手上大约一指长的飞刀丢上丢下,甚至哼着小曲,心情愉快。
捂着胳膊,赵瞬怒意更甚。他转头看向陈北诀,只瞧见他再平淡不过的表情。
“不过,我不喜欢有人这样说我。”陈北诀哼道,“我不喜欢杀人,不过也不介意这样做。”
赵瞬抬眼望去,几近都是陈北诀的人,知道现在硬碰硬没有自己的好处,干脆不作声了。
他大部分的人,都被李瑞清斩在地下,或者干脆被埋了进去。
转头看向赵向零,赵瞬知道,如今只有她能遏制陈北诀的气焰。
虽说指望敌人有些好笑,但这是不得不为的情况。
赵向零没有让他失望,她出声道:“陈北诀,陈家辛辛苦苦养育你二十几年,你就当真半点旧情也不念?”
“旧情?”陈北诀高声,似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你们一个个一遍遍的来提醒我这一点,叫我怎么说?”
“我和陈家,一点感情都没有!我恨你们,我恨陈家的所有人!”
“将我放在陈家大公子的称号上,用来羞辱我,用来讽刺我没有一个正经身份。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想法,你们就是看不起我!”
“每一人都会提醒我,陈家对我多好,我日后要怎么报答他们。又一遍遍告诉我,我一个不入流,原本连族谱都入不了的私生子,能成为陈家大公子,是我的幸运。”
“我看,这是我的不幸才对!”
陈北诀怒气冲冲,数落着他的不满,他的不顺心,完全忘记了他的一切究竟从何而来。
赵向零看着他几近疯狂的脸,默默叹了口气。
果然,不知恩图报的人,总会给自己找一万个冠冕堂皇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