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艾心中，刚才来自于凯那嬉皮笑脸态度的怒火还没有完全熄灭。现在又被到女儿跳跳，这没头没尾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几句话彻底把恐怖和怒火重新燃烧了起来。

林小艾扭过头冲着女儿跳跳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大声说道：“够啦！于跳跳，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

于凯看见林小艾满脸的怒色，不仅为之一愣，平时林小艾很少对两个孩子发脾气。从来都是和颜悦色，一副温柔妈妈的形象，可是今天对谁都黑着脸，不知道是因为这几天搬家的疲劳，还是因为北墙落地窗的事儿，让老婆本就疑神疑鬼的性格更加神经质了。

于凯准备调剂一下屋里的气氛。他放下手机，笑眯眯地对着跳跳问道：“嗯？我刚才听你说，有个漂亮阿姨，你是在哪见到的？多大岁数？”

于凯说完这话，故意一脸坏笑地盯着林小艾，林小艾冲着于凯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儿，她刚想接着对于凯发泄几句不满，这时跳跳先开口说话了：“那个阿姨头发很湿，好像还在滴水呢。”

林小艾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儿，看到女儿神情安静，表情自然，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她又转回头拍了一下于凯：“你看，闺女没事儿吧？”

于凯站起身准备收拾碗筷。他把盘子里剩的最后两块肉夹起来一下扔进了嘴里，一边嚼一边说：“能有什么事儿，只有你的这儿有事儿。”于凯说着指了指脑袋。

林小艾也站起身瞪了于凯一眼，回道：“你才脑子有病呢！”，她手里的抹布刚要去擦桌子。只听到北墙落地窗上传来了咚的一声，林小艾的右手悬在半空，她的头刚转向落地窗，接着又听到了咚的一声。

她的手一把抓住了于凯，声音急促地说道：“听见没，这是什么声音？！”

于凯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那个声音。但是他故意把头转向了落地窗，问了一句：“有声音吗？我怎么没注意？”

他放下了碗筷向落地窗走去：“应该是阳台外面的声音吧？”于凯又冲着被林小艾搂在怀里的跳跳做了一个鬼脸儿说道：“是不是那个漂亮阿姨要来了？”

“于凯！你有完没完？别再跟我开这种玩笑。”林小艾柳眉倒竖，大声喝道。

于凯快要走到北墙落地窗，准备伸手去拉开窗帘的时候，这时更响亮的一声咚让林小艾差点儿叫出了声。

“看！真来了不是，都是你这一惊一乍的，肯定把人家漂亮阿姨给惹怒了！”于凯笑着用手擦了擦嘴，然后伸手撩开了窗帘。同时他学着恐怖片里的旁白，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每晚差不多这个时间，她就要到了。这位头发在滴水的美女……”

就在于凯拉开了窗帘的那一瞬间，嘴里蹦出了三个字儿：“撞上了！！”

林小艾听到这话脸色煞白，后背一阵汗毛倒竖。她的眼睛都没敢抬，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什，什么撞上了？”

“鸟。”

“鸟？”

“对，鸟！”于凯抬起了手，指了指落地窗上方，接着说道：“不信你过来看看，还有翅膀的痕迹呢。”

跳跳听到是只鸟，不禁笑了出来，她拉着林小艾走到了落地窗前，抬起头看着于凯手指的位置。窗户上果然印上一个，轮廓模模糊糊，但是明显能看出是两翅展开鸟的印痕。

林小艾这才松开了跳跳的手，难为情地拢了拢头发，自言自语道：“这大晚上的，怎么会有鸟撞到玻璃上？难道这鸟瞎了？”

于凯用手抚摸了一下玻璃，转回身，笑着对林小艾说：“还不是因为你这勤劳的洁癖。每天把窗户擦得太干净了，这鸟以为什么也没有呢，就撞上了呗，你忘了上次，咱们全家去国外旅游，在机场就是因为他们那玻璃太干净了，我一头就撞上去了，闹了一个大笑话吗？”

于凯说完摸了摸脑门儿，好像那时候撞的包现在还没有消一样。林小艾听于凯这么一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还好意思说，250。”

于凯又是一幅对鸟类很有专业知识的表情说道：“鸟类到了发情期，整个一晚上都会变得烦躁不安，所以很容易到处飞，到处撞，这也很正常。”

林小艾抬着头，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那印在玻璃上的鸟形印痕，他对于凯的话半信半疑，喃喃自语道：“这形状是有点像鸟……”

之后的一两天，家里平平静静，再也没有奇怪的声音，或者是听女儿跳跳说出莫名其妙的话语。

林小艾的心情也渐渐地放松下来，开始忙于搬家之后的各种细小物品的收拾。悉心陪伴儿子嘟嘟，为全家准备可口的菜肴。日子安心而充实。

这天中午，林小艾和嘟嘟吃过了午饭。她照例把儿子放到了小床上，躺在嘟嘟身边，轻哼着儿歌哄儿子睡觉。不知不觉她自己也感到困意袭来。一会儿竟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嘟嘟在睡梦中翻了一个身，林小艾才醒了过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自言自语道：“哎哟，我怎么睡着了，厨房还没收拾呢。”

林小艾翻身下床，她刚穿上拖鞋，就感到屋内丝丝的凉风徐徐吹来。扭头一看落地窗，四敞大开，微风吹起了窗帘在不停地摆动着：“坏了，落地窗怎么是开着的？我昨天晚上明明是关上了呀？”

“肯定是于凯早晨打开又忘关了，这个人我真是受够了，他什么时候做点靠谱的事儿？”

林小艾边心里在嘟囔着，一边拿起钥匙，准备去关上落地窗。她揉揉眼睛走到窗前，刚把钥匙插进了锁孔。不由自主地又抬头看了一眼窗户上端那鸟形的印记。

林小艾盯着那个印记，端详了许久。竟然觉得，那个鸟形的两侧展开了两个翅膀，中间应该是鸟头和身体的部位模模糊糊有些像人的面孔。

林小艾心想于凯说得对，我这个人就是爱自己吓唬自己。她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但是就在她把落地窗刚锁上的时候，无意间一低头，发现落地窗下端的位置，清清楚楚地印着两三个手印。

林小艾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轻轻俯下身，仔细地看了一眼。没错！这几个手印和上次她发现手印的位置，几乎差不多，大小也差不多，但是今天这手印已经增加到了两三个。

“不可能，不可能，这个位置我擦过了，怎么会……”林小艾盯着那几个脏手印儿，又一次觉得凉意袭来，后背一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的手紧紧的攥着那把钥匙，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时，突然手机的铃声把她吓了一跳。

林小艾赶紧掏出了手机，看到是自己母亲的号码接通了电话。

按平时的习惯，林小艾每周都会和妈妈通一两次电话。最近这几天因为忙于搬家和各种收拾，已经有将近一周没有通过话了。

“小艾，你们搬家收拾得怎么样了？”电话那端传来了林小艾的母亲的声音。

“妈，我收拾得差不多了，前两天太忙，没顾得上给您打电话，您那边挺好的吧。”林小艾用手轻轻拍着胸口，平复着心情，努力镇静地说道。

“我这都挺好的，搬家收拾挺累人的，你慢慢收拾，可别累着呀，新家怎么样啊？还住得惯吗？过一阵儿等你有空的时候，发两张照片儿过来”妈妈的声音充满了关心。

林小艾怕吵醒嘟嘟，就走出卧室来到客厅和母亲聊了几分钟。挂了电话后她呆坐在沙发上，感到心跳已经平缓了许多，蹑手蹑脚走到卧室门口，听到嘟嘟那均匀顺畅的呼吸声，就又回到了客厅沙发上，

她打开手机相册，打算趁着没忘，赶紧给母亲发几张新居和孩子的照片。

正好相册里有几张搬家第一天嘟嘟刚洗完澡于凯给拍的照片，她今天终于有时间仔细看看儿子的出浴照了。林小艾看着照片上嘟嘟白嫩里透着粉红的可爱小脸蛋那俏皮样儿，嘴角禁不住上翘，几乎笑出声来。

于凯给嘟嘟用的是连拍，林小艾看完第一张继续向后翻去，当看到第二张的时候，她嘟囔了一句：“这个粗心的爹，怎么把我的腿都拍进入了？”但是随即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拍照时。林小艾正在卫生间给嘟嘟收拾澡盆，并没在床上，她把照片放大，这一看，林小艾的瞳孔不由得紧缩了一下，照片上嘟嘟的身后有一双女子的小腿正在迈步走过，那腿白皙纤细，脚部虽然被枕头挡住了大部分，到仍然能辨认出光洁细嫩的皮肤应该是一位年轻女子。

林小艾的手开始发抖，她再继续翻看下几张照片，那双小腿在每一张的位置都有所不同，由画面的右侧渐渐向左侧移动，最后在嘟嘟侧脸笑的照片里消失了，

林小艾突然想起跳跳那次晚饭时的话，阿姨腿很细……

她被这巨大的恐惧压得喘不上气，林小艾再也控制不住了，她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出了家门直奔隔壁刘若冰家，她急切地猛按门铃，但是许久屋里没有人答应，林小艾小声默念：“快开门，求求刘姐，快开门！”

足足有三四分钟过去了，刘若冰依然没有出现。这时林小艾隐隐约约听到屋里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

她担心刘若冰带着耳机听着音乐在锻炼，林小艾轻轻转动了一下门把，门没有锁，她打开门，向里张望着，迈步走了进去。

客厅里没有人。

“刘姐，我是小艾……”林小艾提高了一点嗓门，向着里屋喊道。

这时，满头大汗的刘若冰从里屋走了出来，她仍然穿着锻炼用的紧身速干衣，脖子上搭着白毛巾。但是与那天不同的是，今天刘若冰的眼神恍惚游离，好像大梦初醒，她向外走着，步伐沉重。缓缓走到了林小艾面前，突然一把抓住了林小艾的肩膀，像是喃喃自语道：“冷！冷……小艾，我喘不上气，快！救救我！”林小艾彻底被刘若冰的这个举动吓傻了，她本能地向旁边一闪，甩掉了刘若冰抓在自己肩膀上的的双手。

刘若冰被闪了一个趔趄，然后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北边落地窗外的阳台，疾步跑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腿迈过了阳台上的扶栏。还没等林小艾反应过来去抓住刘若冰，她就听到楼下啪的一声沉闷的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