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在场的人鸦雀无声，不多时，两个孩子又回到了尹清歌和墨竹的手中，这些老者却都退下了。

这些人，每个离开的时候脸上都带着一副惋惜的神情，仿佛已经预见到了两个孩子的死亡，正在给他们做提前的哀悼。

最后一个离开的还拍了拍尹清歌肩膀，就像是长辈对小辈那样。

“尹东家，他们治不好，所以先行退下了。”白杜仲在尹清歌身边给尹清歌解释。

家里的这些长辈一心专研医术，对于人情世故全然不在乎。甚至不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可是白杜仲知道，他们才是白家最中坚的力量。

尹清歌黯然，虽然有这样的觉悟，可是没想到真的会是这样。

“你们家族不是出过御医么？难倒这个毒你们也没法子吗？若是这样，你们白家也太过沽名钓誉了，没什么本事还竖那么大的门牌。”

尹清歌的话说的很重，白杜仲没有回嘴。

再歇斯底里的病人家属他都见过，尹清歌这个样子已经算是克制了。

屋子里面一时间陷入寂静。坐在最上首的那个老者，忽然从闭着眼睛的状态醒来。耄耋之年的老人就算不是老眼昏花也应该有些迷糊之感的，可是上首的这位老人眼光却莫名的透彻，好像看尽了世界的一切风云变幻，无论什么都不

能动摇他的本心。

“听小杜仲讲，是你找到了杀害我大哥的凶手？”老人的声音传来。

尹清歌点点头。

“那些人是什么来历你可知晓？”老人又问。

“知道，他们是王宫里面出来追着我而来的，说起来死去的那位老大夫也是受了我的拖累，他们不想让我治好的我孩子，又不敢对我动手，所以才……”

尹清歌选择了实话实说。

隐瞒的意义并不大，况且她尹清歌也不屑于说谎。“大哥已经死了，他活这么多年也够本了，等你到了我这记年纪就知道，能不能多活几年根本就不重要。白家在皇宫里的漩涡里苟延残喘了二十多年，没想到最后还是死在皇权手里，小杜仲，你记住，白家

以后绝对不再跟皇权有沾染。”

老者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洪亮，一点都不像似一个八十多岁的老者。

“是，孙儿知道了。”

白杜仲腰弯的很低，他也是此时尹清歌说了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一言不合就来攻击白家。想来老祖宗死前已经猜到了这些人的来历，所以叫家里人都不要追究，快快的将他葬了就可以了。白家的人都知道老祖宗是从大兴的皇宫里面退出来的，这是白家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并且所有人都为之自豪，虽然大家也都知道老祖宗是因为受不了当时朝堂上波云诡异的氛围所以才离开的，但是白家

的人依然觉得他是最有威严的。

因为他是白家目前为止官位最高的一个人，从四品的御医馆太医。

“你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老者过了半晌说道。

尹清歌依言将两个孩子抱给老者。老者因为身体年纪过大，并不能托住孩子，只能由尹清歌半蹲在地上，他在一旁诊脉。

“倒是个粉雕玉琢的乖娃娃。”老者开口夸赞。

尹清歌没有说话，这一刻她的心都提起来了。老者的手犹如干枯的树皮，充满了沟壑，虽然皱纹很多，但是老者的皮肤很白，有些鹤发童颜的样子。

老者诊断了很久，一会看一看孩子的舌苔，一会又重新回去诊脉，来来回回折腾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停下来。

尹清歌只觉得时间过得漫长无比，既希望老者能快点诊断出来，又希望他不要那么快。因为只要他还没有说，一切都还有希望。

许久，老者拿回了手，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像是在想些什么东西。

尹清歌轻轻地退至一边，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小女娃，你实话跟我说，这孩子的父亲是不是跟大兴的王室有关？”蓦地，老者问。

“没有关系，我出身不过是云安郡下面的一个普通小村子罢了，跟王室扯上关系，您也想的太远了。”尹清歌随即反驳。

这不管有没有关系，都是不能承认的。如今晋、陈、姜三国对大兴国王室余孽的态度是宁可错杀也绝不漏掉一人，是谁都不会敢承认的。

老者摆摆手，不让尹清歌说话。

“我以前跟我大哥一起去过皇宫，你家两个孩子的长相与那皇室中的人像了七八分，再加上这大兴皇室特有热毒，你就算有八十张嘴也说不清的。”

老者慢悠悠的说道，眼中闪着精光。

尹清歌心中一惊，难倒白家人是想去官府告密，泄露自己的身份吗？墨竹此时也和尹清歌有同样的想法，他不动声色的站到了尹清歌的身后，以防止有什么情况可以第一时间保住好尹清歌。

石墨就在不远处的客栈，两个人中只要有一个能出去，那么白家的覆灭就在眼前了。虽然觉得白家不可能这么糊涂，但是墨竹不得不防着。

财帛动人心，虽说有些人确实看淡这个，但是不代表他可以一直这样，人都是会变的。眼前的老者虽说刚才说过以后不要搅入皇权的泥坑，可谁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利益不够的原因呢？

如果一个爵位摆在面前，他还会这么无动于衷吗？

“不要紧张，我就是问问，长孙家的人跟我白家没有仇，好歹曾经还是我白家的主子，我们白家是做不出背主的事情来得。”老者看着墨竹紧张的样子，不在意的说道。

如墨竹这般年纪的年轻人，比他的重孙子还小些，所以对墨竹说话的口吻十分的随意，就如同自家的孩子一般。

“我跟大兴的皇室没有关系。”尹清歌看着老者一字一字的说道，每一字的咬词都十分的清晰，就是为了告诉老者自己心中的不悦。

“知道了，你这女娃儿真是倔强！”老者倒是没有不悦，活到他这般年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不开心的了。

只是，这个毒，他以前确实听大哥说起过，这个是大兴皇室毒有的一种剧毒，解药除了皇帝是没有人有的，御医馆的人也没有。带着怜爱的眼光，老者看着两个孩子，这个小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果然和皇权染上关系就没有善终的，他的大哥如此，眼前的两个孩子也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