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绰如宁芷元这般,自然是直奔霓衫阁。趁着她抱着一堆衣衫去了楼上一时半会儿下不来,夏隐来到出售水灵葫芦的柜台前。话说刚看到两位师兄给她准备的水灵葫芦,夏隐就觉得这法器放在洗澡间里用来装水纯属浪费,对于拥有水灵根的修士来说,这玩意儿绝对是一大助攻杀器。
守柜台的练气女修带着甜美的笑容给夏隐介绍水灵葫芦的价格:十桶(此桶乃是泡澡的浴桶)之量的价值一百灵石,二十桶之量的价值二百八十灵石,五十桶之量的价值六百八十灵石,一百桶之量的价值一千两百灵石。
看着夏隐皱眉沉思的样子,女修柔声道:“这位仙子,这水灵葫芦真的是物有所值,要知道它全靠空间折叠之术才能装水,将越大的空间折叠于一个能一手掌握的葫芦之中,施术者的修为需要越高、耗费的精力也越大……”
夏隐举手打断她:“我明白,我就想问问,还有没有比百桶之量更大的葫芦?”
“这个……”练气女修目瞪口呆的摇头。一百桶的量都不够吗?这位仙子难道是想去不毛之地开澡堂子?
若夏隐知道这女修心中所想,恐怕要击节称赞,与她共同合作澡堂子的生意来赚灵石了。不过现在么,她有些失望,只得退而求其次,掏出一千两百灵石:“那就给我一个百桶之量的吧!”
将水灵葫芦小心翼翼的装入乾坤袋,将一楼的布料、衣衫看了个遍,还没见宁芷元下来,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让一个不想买衣服的女人陪另一个女人逛街买衣服。夏隐等得心烦,决定亲自上楼去请这位大小姐抓紧时间。
脚尖挪了个方向,正准备上楼梯,就听见上头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一快一慢,听那节奏应该是两个人,夏隐遵守“先下后上”的原则,退到一边等人下楼。
待看清前面一人的脸时,夏隐忍不住失笑:大约是南境这里流行楼梯口遇熟人,居然又是一个灵仙门弟子,鸣剑峰的纯钧。
纯钧一低头恰好看见正微笑看着她的夏隐,当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可巧了,赶紧来验货!”
夏隐一头雾水,纯钧紧走几步,跳到夏隐身边冲着楼梯上道:“快点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像个娘们……”
“嗯……”夏隐的鼻音拐了个弯,阴森森的盯着纯钧,纯钧吓了一跳摸了摸鼻子连忙改口:“别连个娘们都不如!”
夏隐将手指骨捏的噼啪作响,准备和纯钧好好探讨一下爷们和娘们的问题,纯钧拍着她的肩膀,直往她身后指。
嚯!饶是夏隐前世阅人无数,今世又在基本没有丑男的修仙界度过了将近二十载春秋,也忍不住要为眼前这诱人的男色吹一记响亮的口哨!
楼梯上拾级而下的男子,一身银灰色长袍,腰系一条同色腰带,猿臂蜂腰,窄臀长腿,古铜色肌肤,五官深邃,鸦色的长发在头顶结成一个英雄髻,额头上勒着一条两指宽的红色武士带,更显得凤目含威,眉若刀裁。
纯钧在夏隐身后一叠声的问:“怎样?如何?我眼光不错吧?”
这小子带着这么一位美男来买衣服,莫非是要出柜?这事儿要不要告诉寒玉师伯一声啊?抛给纯钧满含疑问和担忧的一眼后,夏隐转头准备继续欣赏美男。
“夏道友!”美男惊喜的大叫一声,冲到夏隐身边露出一个十分眼熟的憨憨笑容,神马气质啊,光环啊,瞬间碎了一地,这不就是巴乌吗?
纯钧笑道:“夏师妹,如何?我这任务完成的不错吧!”
夏隐这才想起来,自家两位无良师兄将改造巴乌的任务托付给了纯钧。而纯钧也不负所望的将巴乌的诱惑级别从低级卖肉系直接飞跃提升为高级禁欲系,成效卓著。
不过,纯钧师兄啊,你需要这么大方把人带到霓衫阁来做衣服,就这一身行头,夏隐觉得,她已经看见无数灵石振翅高飞的场景了。
夏隐磨着牙悄声问:“这一身多少钱?”
“不多不多,一千多灵石吧!”纯钧笑道。
还好还好,还算可接受!
纯钧接着又道:“这样的衣服我给他定了三套!”
啥!夏隐咬着牙悄声道:“谁出钱?”
纯钧一呆:“你们托付给我的事,我办成了没收工费就不错了,难道他的衣服还要我出钱?”
就知道是这样!夏隐扶着头道:“我现在手头也没钱啊!分期付款怎么样?”
“少来这套!谁不知道你还欠着高家的分期付款呢!”纯钧根本不接受。
夏隐灵机一动:“要不你带上我进横断山脉猎妖兽,采灵草,所得收获给你五成抵他的衣服钱!”
纯钧呵呵冷笑:“夏小师妹,凭你这医修的本事,只要有哪个人愿意带上你,估计你就得给他五成当做谢礼了,居然还只给我五成抵衣服钱?你可真会算账!”
“那要不,你带他进山,让他给你跑腿打杂抵衣服钱。反正不是我穿的衣服。”夏隐一脸破罐破摔的无赖相!
“行!”纯钧咬牙,“你两我都带上,都是三七分,你们三,我七,五成抵衣服钱,两成是我的领队费!”语气坚决,不容讨价还价!
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若是有人以你的名义穿了别人的衣服,那是不是整个人都得比别人矮上一截呀?还没有任何收获呢,就无辜背上一身债务的夏隐好想控诉这不公的世界,以及这小气的男人。
巴乌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夏隐的脸色如同灌了铅一样,越来越沉,想说话又不知从何处切入,只能一脸无措的看着两人。
“白元的师妹,看我这一身如何?”一朵红云从巴乌的身侧飞过,来到夏隐面前拎起裙摆转了圈。
又是一身红衣,夏隐被耀的眼晕,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呢。却听身旁的纯钧道:“画虎不成反类犬!”
宁芷元“呼”的一声停住身躯,目光精准的锁定纯钧,不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我们的剑道天才啊?呵呵,在鸣剑峰这么多年不也还是筑基期吗?枉费了寒玉剑君的悉心教导,我要是你啊!出门都得带个面具……”
在宁芷元的巴拉声中,纯钧的目光越来越冷,身上的凌冽剑气一丝丝外溢,让人遍体生寒。
夏隐一个哆嗦,忽然想起七师兄曾经给她普及的一件有关鸣剑峰的旧事。话说寒玉剑君早年收过一个嫡传女弟子,名唤红菱,其人脾气性情都与寒玉剑君一模一样,就是修为上差一点,结果在某次外出游历中被人所杀。
像这种嫡传弟子,在师傅身边都是留有魂牌的,寒玉剑君见到红菱的魂牌出现裂痕,立刻使用秘法赶到事发之地,可惜到那里的时候只看到了红菱被凌虐的没有一丝好肉的尸身。
寒玉剑君使用流光逐影之术回溯出了红菱被杀时的场景,发现她竟然是被玉藏派的两位弟子联合魔修围攻而死,而起因是红菱心直口快在一次名门弟子汇聚之时揭过其中一个弟子的短,再加上寒玉剑君与玉藏派一向不睦,那弟子便起了杀心,设了个圈套让红菱去钻。
后来虽说寒玉剑君将围攻红菱的人一一杀死,可那又如何,最喜爱的弟子终究是回不来了。经此一事,寒玉剑君便告知门派,说她年轻时任意妄为,得罪的仇人太多,以后将不再收嫡传弟子了,凡是想学剑的都可以入她的鸣剑峰,她一定有教无类。
渊和道君和冲盈真君百般相劝,请她以鸣剑峰的传承为重,无论如何再收一个入室弟子,经过层层筛选,最具竞争力的便是纯钧和另一个背景雄厚的女弟子,最后的结果自然是纯钧入选。
如今看着眼前那完全忘记了场合,眼睛瞪得如斗鸡般的两个人,那女弟子的身份还用猜吗?眼看就要从口头冲突升级到白刃战了,夏隐连忙打圆场,伸手拉住宁芷元的衣袖道:“宁师姐,来来来,我还没来得及给你介绍我的好友呢!”
宁芷元不耐烦的转头嚷道:“谁呀?”
夏隐笑眯眯的将巴乌往她面前一推:“就是这位,巴乌道友,一手驭兽之术出神入化……”
巴乌大约有些紧张,只是嘴角微勾,露出一丝笑意,拱手道:“见过宁道友!”
宁芷元一呆,狰狞的脸色渐趋柔和下来,慢慢变成眉眼弯弯的笑意,两只手在腰间无意识的比划了两下,最终交叠落在腰间形成了一个俗世常见的万福礼的姿势,盈盈屈身道:“见过巴道友!”
夏隐向纯钧投去惊悚的一瞥:这……难道是一见钟情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