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你刚才说那个女人有什么？”
“阴气。”
陈舟心不在焉地张开口，却咬住了一根木棍。
他低头一瞧，怀里的皮皮正在吧唧嘴。
“烤肠，本王竟然吃到了烤肠！”
算了，就当给你的辛苦费。
他当然明白，穷奇对自己的重要性，追究它大可不必。
于是，陈舟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推开了蓬莱居的大门。
瞧了瞧，公寓里空落落的，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由于天道学院和这里相隔甚远，中午古奇和免免在食堂就餐，一般晚上才回来。
所以这么大一间屋子，陈舟白天得一个人住。
不对，还有只喂不饱的噬元兽。
“阴气是什么？”
听到问话，皮皮舔了舔嘴唇，随口道：“就是鬼身上带的死气，凡人沾了指定没命。”
“那为什么周婉玉没事？”陈舟心生疑惑。
看皮皮还在贪婪地舔舌头，他忍不住想要踹一脚：“别吃了，再吃伙食减半。”
话音未落，皮皮瞬间挺直：“大人莫急，待我娓娓道来。”
只见它摆正身姿，拿出一副说书先生的架势。
“众所周知，夸人活泼常会说有锐意、有朝气，这实为生长之气，这种气看似虚无缥缈，却关乎着身家性命。”
“又有传闻称，人的肩头有两盏灯，白天吸收阳气，夜晚驱逐邪气，饿鬼喜食人肉，就在背后轻呼那人姓名，让他自行吹灭，方可下手。”
陈舟眉头一皱，他上学时确实听过这些奇闻异事，却从来没有相信。
现在听皮皮这么一说，倒真不是空穴来风。
“其实哪里有什么灯？那气是活人活着的特征，只要还能呼吸，那人就不会轻易死去，除非……”
“他们的命已经遭人惦记。”
“谁？”陈舟摸了摸下巴，难怪他看周婉玉一直惴惴不安，想来是预感到了什么。
有些时候，男人怕女人猜忌，就是因为她们猜得太准。
下一秒，皮皮忽然凑近，两只大眼空洞无神。
昏暗中，伴随着一阵冷风来袭，屋里温度骤然降低。
“地府的……鬼差。”
啪嗒一声，陈舟打开了灯。
“你再整这没用的，我真断粮了。”
“别呀，我这不营造气氛嘛！”
皮皮憋屈得像个小媳妇，噘起嘴道：“那女人阳寿未尽，但由于长期和鬼接触，不免染上了阴气。”
“日积月累下，就算她命再硬，也架不住这一天天地吸取，早晚会消磨殆尽。”
“届时就算鬼差不想来，也上了地府的黑名单。”
它的语气很是轻松，落到陈舟耳中，却十分要紧。
听皮皮的意思，周婉玉还不知自己惹上了什么麻烦，整日和一群鬼魂接触，白白折损了性命。
趁着鬼差还没有注意，必须想方设法救下她。
再怎么说，侯宾的病也是穷奇一手造成，陈舟还等着吃免费的午餐。
“穷奇，快说怎么解决？”
见陈舟唤出了自己大名，穷奇不敢耽搁，立马正色道：“大人，不是我要拦您，此事非同小可，要是真碰上鬼差……”
以穷奇的恶名，都不敢夸口挑战，足以想象鬼差有多可怖。
陈舟饶有兴趣地看着它，淡淡道：“怎么？你怕了？”
“瞎说，本王乃天神后裔，区区一个地府差役，我还不放在眼里。”
说这话时，皮皮昂首挺胸，明显有倨傲之势。
看样子，以它的背景还真不惧这些底层人士。
但转念间，皮皮又苦口婆心：“大人，不瞒您说，眼下蓬莱居还未建成、人丁不兴，要是惹上九幽府，麻烦可就……”
“等等，你说哪儿？”
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名，陈舟目光一紧：“九幽府？”
要不是皮皮提醒，他差点忘了后天黑无常就要来临。
“没错，正是那里。”皮皮顿了顿，细声解释，“九幽府又名地府，传说天有九霄地有九幽，九霄之上是天庭，九幽之底是地府，那里专收精魄魂灵，为阴之极。”
“它属三界之一，由东岳、酆都两尊大帝镇守，五方鬼帝领命，十殿阎罗共治，下设十八层地狱。”
陈舟咽了口气，要是一个鬼差就能牵扯出这么多，那还真不好惹。
陡然间，他又记起来电女子口中的炎萝大人，不自觉联系起了阎罗王。
乖乖，这是要来出微服私访？
“假如您阻碍了鬼差行事，轻则折寿，重则毙命。”
穷奇的话很严重，但陈舟并不认为是虚构。
一时间，他抵着额头，陷入了沉思。
以江玉璧的德行，应该不会让他送死，那就意味着事情肯定有转机。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妖怪屋并没有任何提示。
“所以……关键到底在哪里？”
陈舟冥思苦想，倒是一旁的皮皮在干着急。
“大人，您快做出决断吧，我还等着吃泡面呢！”
它饥渴地张大嘴，明明才吃了烤肠，才多一会儿，又饿得不像样。
谁知下一刻，刚刚还苦恼的陈舟，忽然茅塞顿开。
“面，面……对，面！”
他眼里透露喜色，不由得喃喃自语：“如果把那家伙拉下水，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吧？”
虽然皮皮不知道陈舟兴奋什么，但它很清楚，这艘贼船是下不来了。
也罢，就算是黑白无常亲至，老子也不怕。
回想起千年前发生的一幕幕，以及那个绝命窟，穷奇的双眸罕见地闪过了沧桑。
只不过这一次……它不知有没有那么好运。
就在陈舟紧锣密鼓地筹备时，一位不速之客也踏入了山海市的地界。
他长得细高挑儿，着一身黑袍，乍一看，像个麻竹竿般料峭。
但这并不能抵消他眼里的狂热，以及……背后阴冷的镰刀。
“妈妈，那个哥哥好奇怪啊！”
一个小男孩张着大嘴，兴奋地拉妈妈的腿。
女人看那人还没回头，赶紧把孩子抱走，低声道：“嘘，哥哥这叫cosplay，咱们快走。”
众人望见男子怪异的打扮，皆是议论纷纷。
却见那人双眸轻合，自顾自离去，丝毫不在乎身后驻足的行人。
“天选之人？我很期待和你的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