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弄成这样，差点不认识你了！”
林利胜踢了踢被压跪在船上的郑锡。
郑锡半长的头发以前一直是绑着的，配上清瘦的脸，气质斯文干净，颇有点晚晴留学生的风味。现在一披散下来，满脸胡茬，整个一个沧桑大叔，差距确实很大。
“我是听说过你前段时间输了些钱，但没想到你连脑袋也输了。你以为过了这条河我就抓不到你了？”
“还是说，你觉得阮明哲为了护你宁愿毁了自己一世英名？”
“哼，胜哥太看得起我了。主力干将可不是我，我只不过是顺手赚点养老钱。”
郑锡会说汉语？
是的。
郑锡，华裔越南人。
“哦？你是说郑文杰把你给指挥了？”
“狗屁！”
“没胆识没道义，不自量力鼠目寸光的东西，有什么资格指挥我！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张文杰一直将藤永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林利胜也一直放任他们私相争斗，而现在事实证明，张文杰又输了。
不仅输了，还害死了自家的兄弟，抹黑了他的脸。
“这么说，你还觉得自己挺有道义的？”
郑锡哈哈大笑：“我怎么没道义了？我不过是顺手抢了你林利胜几船货，有做什么对不起哲哥的事？我动过哲哥一分一毫了？想过占山为王残杀兄弟了？”
“没有！”
“我郑锡没有！”
场面安静了许久，似乎所有人都沉浸在郑锡歇斯底里的嘶吼中。
郑锡忽然发笑。
“哼！不过这也许就是你留着他的原因也不一定！你不是一直忌讳藤永敬，怕他一家独大，只手遮天吗？！。”
嗯……。
林利胜单手掐着郑锡的脖子，将郑锡提了起来。
刚好这时候，已经收拾完毕的徐祖生他们也赶到了这里。即使已经进门有些年头，对于林利胜这种程度的发怒，他还是有些忌惮。
“你有几斤几两我是知道的。凭你这口活都没技术含量的嘴，就想挑拨离间？嫩了点！”
林利胜一把将郑锡扔到了船上。背过身去在叶弥三的怀里抽出了只手枪，啪嗒一声上了膛。
“恐怕你不得不留我一命。”
林利胜没有停留，冰冷的手枪直指郑锡的太阳穴。
“你找到张文杰了？”
林利胜环视一周，所有人都低头。
看向藤永敬，藤永敬也是摇头。
“你说两句中听的话看看，我心情好了就留你一命又如何，也不过是一只蝼蚁罢了。”
郑锡发笑：“张文杰现在正在你的三号点过河，逃向越南。”
“你知道的，我对哲哥还是蛮有用的。只要把我换过去，不怕找不到张文杰。”
“哈哈，有什么用？陪睡吗？”
郑锡面目通红，差点忍不住呛他一句：阮明哲又不是你，没你这么变态！
可惜郑锡没能活到最后，不然他会惊讶地发现，其实“变态”的真的是阮明哲。而林利胜还真的不是，至少目前还不是！
林利胜长吐了一口气，像是要释放心中的不耐。把枪扔到了叶弥三手里，随后重新踏回了他的快艇。
当所有人都以为今夜可以就此结束时，快艇上悠悠传来林利胜的声音：“永敬，带他们几个上来。”
藤永敬回头环视一周，宋世琛宋世豪，刀疤、徐祖生、何盛波及杨德宁杨培军等人均自觉跟上。
反而是李承坤有些心虚地退回了自己的小船。
藤永敬眼角瞥见，开口点名：“承坤，带曾小英上来。”
林利胜是一刻也不想等了，一定要在今晚弄个水落石出，不然以他的性子一定是无法安睡！
不止如此，他突然无法抑制地想念铁头烙，希望他此刻能赶来他的身边。
大头想不到藤永敬会记得自己的全名，愣了一下，又有些受宠若惊。对于自己有些女性化的名字，更有些不好意思。
李承坤回头和大头对视一眼，彼此都像下定决心一般，转身跟在了一众人的后面。
好巧不巧，前面一个居然是徐祖生。
徐祖生看着后面两人像如临大敌一般，有些好笑，但终究没有出口取乐。
林利胜坐在小游艇的甲板上，贯穿河道的夜风吹开了他胸口的衬衫。
藤永敬首先开口叫了一声：“胜哥！”
林利胜“嗯”的一下。
“说吧，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枪。”
“是我失职。胡善章叛了我，给郑锡和文杰牵线搭桥，两次失货都是他在搅局。”
“上次那两船被郑锡卖给了光头佬。”
“哪里来的枪？”
徐祖生沉默站在一旁。心想，也许这才是林利胜最关心的问题。
“哦，枪是承坤几人带来的。这次也多亏了他们几个，把事情处理得很好。”
林利胜抬起了眼睛，眼神变得精亮，似乎来了许多兴趣。
李承坤？
就是上次送了副没蛋的牛鞭给王瘸子的那小子吧。居然弄来了十几条枪？
林利胜接过叶弥三递过来的烟，含在嘴里，然后就着叶弥三的点燃的打火机点了眼，深深地吸了一口，问道：“人呢？”
徐祖生在李承坤后面暗推了一把，本是好意，想让他在大哥面前出出风头。
不曾想，这一推却让本就打算出列的李承坤向前踉跄了两步。藤永敬伸手稳稳将李承坤扛住，防止他冲撞到林利胜。徐祖生看了看李承坤背后的深色t恤，臂膀出血了。
“胜哥！”
“嗯。说说，哪里弄来的枪。”林利胜语音温和，却让人感受到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这批枪很明显不是什么正规东西，威力有限。不过确实救急，客观来说他算是立了件大功。
但私屯枪支可不见得是好事。
“在大王村买来的。”
李承坤习惯性的问一句答一句，只是回答完忽然发现语句太过简短，在大哥面前颇有点不识趣之感。
所以忙又补充：“有个小孩被武春同伤着了，我带他去大王村找人看伤。跟那大伯说想买枪，他就帮我把他们村的家伙拿来了。”
“什么小孩？怎么和武春同扯一起了。”越南来碰头的是武春同，这个林利胜之前就从藤永敬口里得知了，只是怎么又多出了个小孩。
李承坤心里已经盘算良久，这时候心脏突突地跳。
心道，终于来了！
“之前敬哥让我去见越南人，还交代我带个通点越南话的人在身边，注意着点胡善章。”
“所以我就让在河堤卖烟的小男孩坐旁边听着点，但中途被武春同发现了。他怀疑那小孩是越南人，就钉穿了他的脚，守了好几天。直到昨天他才把人放了，我也才找到他。”
知情的徐祖生和宋世琛几人眯着眼睛盯着李承坤，心道这小子确实有城府。
无形之中，把功劳都推到了敬哥身上。无论他的初衷是拉敬哥一把还是隐藏自己，于此时的情况而言都是好之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