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坤醒来的时候，身上的李民也醒了。扒在他胸口抬头迷蒙地看了他一会，认出是李承坤就又靠着他的右手臂闭上了眼。

昨天两人闹到大半夜，李承坤说自己背疼，让李民给他捶捶背，就这样把李民忽悠到自己的床上。

中途李民还关切地问李承坤冷不冷，李承坤笑道，不冷，他正热得满身的火气无处发泄。李民还以为他又在说大话，白了他一眼，想出来抱了自己的被子回来，被李承坤一把拉回来摔在床上。一张大被子蒙头盖脸地罩了过来。

不一会儿，隔壁姚家也起床了，李承坤能听到姚国建夫妇断续的说话声。他问李民饿不饿，良久听不见李民的回答。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李民枕在他胸口的头滑了下来。

原来是睡着了。

李承坤抱着人翻了一下身，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姚国建吃过早饭，便抱着半岁的孙女出门口溜达。正好看见去陈三店里买糖回来的姚国章，估计又是芳芳发脾气，要吃白糖了。

忙出声把人叫住。

张国章一看是自己二哥，道了一声新年好，加上两句祝福的话算是纳了礼。反而姚国建不在意这些，拉着人回到姚国章家一楼的小房间，左右看了一眼，看见没人。这才说了句“大家顺”。

关了门，便直入正题。

“怎么样，芳芳怎么说？”

姚国章苦笑，“能怎么说，眼光高着呢。”

“昨晚看见人家拿着鞭炮和弟弟打闹，说人家不成熟，幼稚。还说人家没文化，不喜欢。”

姚国建听了轻松一笑。“这才多大的人，要那么成熟干什么。要是老气横秋的你又觉得他没活力了。”

“谁说不是，那么好的人才不要，你说她是想找什么样的天仙！”

“现在更可气，一个劲地说要回学校，说我们想包办婚姻，再逼她他就要去法庭告我们。你说这..这像什么话！”

姚国建呵呵大笑。“也不用逼得那么急，这不是还有大半年才毕业嘛。”

“啊呀，年纪大了，今天就算二十了。和她一起读书的人家都是十七八的，再大点的人家早结婚生孩子去了。”

“再加上家里这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想找个喜欢的孝顺的，这以后老了也便靠他了，家产也都是他的。”

姚国建一听姚国章提起这事，自己也替他伤心。姚国章有过两个儿子，一个在女儿芳芳前面，一个小芳芳两年。但都没养活，两个都是没到半岁就没了。生下来的时候白白胖胖，有七八斤重，可养着养着就像枯萎的花儿一样，一天天的蔫下去，想救都救不活。到医院里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什么都是可能大概的，更是让人不甘心。

也不知道是姚家祖上葬错了风水，还是国章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

“那孩子我就觉得非常好。长得高高大大，样子就讨人欢喜。不仅人才好，还规矩，不吃喝嫖赌，品性好。”

“人还机灵，会办事。你站靠近了都给你发烟，无论你是生意富人还是上餐不继下餐的乞丐佬。是个能成事的人！”

“你看他对自个儿弟弟多好。再者他无父无母，这不就像是上天补偿个儿子给我一样！”

“啧，你也别想那么深，让他们多见见面，慢慢的会喜欢的。”

“而且那孩子好像还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即使两人暂时不成，他也未必就娶那么快。机会有的是！”

“最好是这样。”

“好了好了，也别吵了，让孩子好好过个年。”

“哎，知道了！”

姚国建抱着孩子走出姚国章家时，抬头看了看对面李承坤家，门窗关着，像是没起床。踩着嗒嗒的碎步小跑回家，看见老婆子正要把小汤圆放下锅，忙夺过来。他老婆许果菊也是个泼辣的，顿时瞪着眼睛问他在干啥，儿子媳妇还没吃呢。

姚国建把孙女塞到自己老婆怀里。“没吃就做嘛，又不是没有米面给你。”然后拿着那个小簸箕匆匆出了门。

姚国建打探着上了李承坤家的二楼，到露台的时候，发现这二楼不锁门也不栓狗，登时笑了。不止大门不锁，连着两间睡房的门都开着，真是大大咧咧的俩孩子，姚国建笑着摇摇头。

房子的大概格局姚建国是知道的，三年前老叶家建房子他还来帮过忙。房子建成后，叶家老头子没住多久就带着儿孙去美国投靠娘舅家去了，房子现在就给家里的侄子管着。

就是这几年没租出去过，房子少了点人气，现在一看收拾得还蛮干净的。可能那孩子嫌厨房太小，自己转不开身，干脆把煤炉都搬到中间来了。

想到这，姚国建又笑了笑。那孩子长得确实讨喜，看着就让人高兴。然后把汤圆放在小厨房的矮灶上，找了个木板盖堪堪掩住，轻轻下了楼。

李承坤睡到了上午十点，挨着李民又躺了十几分钟，感觉头实在有点疼，这才起床。自己洗漱完，去厨房找前几天买的糯米粉，这才发现矮灶上放着一簸箕的糯米汤圆。

李承坤的第一感觉是，有人上来了！

随后才想这是谁送的。

应该是姚国建，要是姚国章估计得冲进他房里去和他吆喝几句。本来李承坤觉得该谢谢姚国建的善意的，可是，他其实不喜欢不熟悉的人这样不打招呼地打扰他的生活。

这让他感觉危险。

李承坤在厨房门口抽完了一支烟，然后扔在脚底踩灭。

最后，李承坤没有坚持自己做汤圆。水开后他拿着姚国建给的汤圆一个个地放入，还用筷子悠闲地搅动，一副悠闲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