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夺箭 1
作者:大唐猫爷      更新:2019-08-07 07:19      字数:4274

黑衣青年哪容得他自救,四个分身迅速从不同个方位攻了过来,苏道标被迫缩手回防,连连挥剑抵挡,还要分神抵挡住琴声的诱惑,一个不小心,被使锤的一锤击中了胸口,他大叫一声,一口鲜血直喷而出。空中却见隐约一形同苏道标的人形被击出他的身体。

正在地上疗伤的伏道崇大叫道:“糟糕!”胸口是人的心轮所在,也是人的七魄中的“力魄”所在,那使锤的把苏道标的七魄中的“力魄”击得离窍而去。“力魄”既失,苏道标已失去气力,头朝下直坠落地而去。”

那四个分身也旋即跟随而下,欲继续取他的魂魄。使剑的分身先接近苏道标,他一剑刺向苏道标的眉中,眉间是人的眉心轮所在,也是三魂七魄中的“灵慧魄”所附之地,苏道标虽气力已失,但神智却很清醒,眼见剑刺过来,但苦身无寸力,自知无侥幸,只能闭上眼睛。

只能“当”的一声响,苏道标只感一阵剑气掠过,睁眼看时,却是旁边来的一枚剑把分身人的剑挡了出去,又一个人冲了过来,在他行将落地之时,把他抱住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躲开了他们。只听当当几声,又有几个人分别接住了其他的分身人的攻击。

旁边已有一个声音高喊了起来:“李彦之,吴法明你们总算来了,再不来你们师叔没成仙先羽化了!”

原来在空中和分身人打斗的正是李彦之他们几个人,李彦之从几十里外听到旁少熊的呼救,立即和吴法明御剑而来。苏道标睁开眼,只见眼前抱住他是叶九龄,而拼了命挡住使剑的分身人的却是伏道崇。

旁少熊一见已方的人多了,立时站了起来,大叫道:“嘿,那个穿黑衣服不要脸抢人弓箭的小子,我们混元六子马上全部到齐了,看你到时侯插翅都难飞,你还是老老实实把弓箭还我们,我们饶你一条命!李彦之,吴法明给我把弓箭抢回来,敢抢混元教的东西,真不给太上老君面子!”

他的语速很快,但吐字却很是清晰,此时已方救兵到了,他说话自是洪亮,虽然此次混元六子只有李彦之和吴法明下了山,但他故意把人数加齐,好恐吓恐吓对方。

吴法明和李彦之与分身人交手数招,只觉得每次兵器相交,便有一种魂魄出窍的感觉,他们都是年纪虽轻,却已是久经江湖,见状暗暗吃惊,心中倍加提防,只用混天剑法术扯开距离,不与他们相近交战。

他们均在自幼在山中长大,从小遵循教义,修身习术,近两年虽遵师令,屡下山办事,但均完事即刻回山,并未和世间女子有什么瓜葛,自是从未体验过男女之情,琴声对他们便不起作用。

而李彦之与吴法明是混元教第二代弟子,功力自是了得,两人与五人交手并不落下风。

那白衣女子眼睛从未离开过琴弦,仿佛周边的事与她没有一点关系,一曲既尽,她轻叹一声,纤纤双手停住在琴弦上,黛眉微颦,在傍晚的微风中,衣襟飘动,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伏道崇刚才与分身人兵刃一相接,便觉得魂魄似要出窃,胸口更是发闷,呼吸不畅极是难受。

他赶忙和叶九龄抱着师兄走到了一边,并不加入混战。一来他的伤未复原,二来他也乐得见混元教和那黑衣人相斗,或许可以取得渔翁之利。

苏道标虽然“力魂”已失,只是身无丝毫力气,神智还是清醒,白衣女子已停止奏琴,他也就恢复了常状。他低声吩咐叶九龄从他的包袱中取出一个铃铛递给伏道崇,伏道崇知道师兄要他招回魂魄。道家修身,除妖,招魂本是份内事,正一教教徒众多,普通弟子只会一些唱碟,斋会和看看风水,但对于四大弟子之一的他,招魂却是轻车熟路的活。他接过铃铛,盘腿坐下,左手捏诀,口中念念有词,随着铃铛越摇越急,隐约中有一形似苏道标的人影从空中而来,嗖地一声与苏道标合为一体,苏道标“嗯”地一声,双手撑地坐了起来。

黑衣青年在不远处冷冷看着,他的意并不在于取他们性命,且苏道标之前受了琴声之惑,和重锤所击,真元一时半会也难以恢复,所以也不来阻挡。

侯石抱着姥姥,时不时摸摸她的头和脸,又摸摸她的手,姥姥面色如金,气若游丝,他心中悲怮,却偏又想不出任何法子,只把脸贴在姥姥的脸上,眼泪如雨般流了下来。饭团也蹲在一旁,靠着姥姥“呜呜”地低唤。

风卷云调息了一会,总算聚了点真元,他咬着牙站了起来,但终究受五雷剑重创,两步都走得踉踉跄跄,他走到侯石身边,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

侯石抬眼看着风卷云,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问道:“风叔叔,姥姥不会有事吧?”风卷云看着姥姥,眼里有柔情有心痛。

他知道姥姥用“枯叶回春术”救侯石和旁少熊,本已真元大损,虽有“火云丹”,性命无忧,但体内真元需要有三年时间修练方能复原,但身体却是极为虚弱,此时却又受正一教的法术所重创,实已到油尽灯枯之时了,除非有人使“枯叶回春术”或可救得一命,只是这世间会此术的除了江婆婆和自己,就是炎教教主江移海,可是教主十五年前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自己身负重伤,真元已失,要恢复非得要三个月不可,可江婆婆怎么能撑到那个时侯。

他的心中极悲痛,却强笑着安慰侯石说道:“小石头,你姥姥没有事的。”侯石点了点头,心里稍安,但看到姥姥的样子,心里又不禁悲怮了起来。

那边李彦之眼见短时间分不出个高低,边打斗边靠近吴法明,低声道:“你去抢箭!”吴法明正有此意,点头道:“明白!”。

两人大喝一声,同时使出混天剑术的第五重“轻风”,混天剑分七重境天,狂沙、惊涛、初雪、轻风、月明、无物。混天剑最初境界声势惊人,但威力却最小,境界越高,越是无影无形,到了第七重境天“无物”之时,更是与天地合而为一,每一击都带有天地之灵气,威力无穷。李秋年和王六虎练到惊涛,已是威力惊人,李彦之和吴法明都已练成第五重境天,李彦之更是快到第六重境天。

那四个分身人正从不同方向欲向他们俩攻来,却突然发现身体轻飘飘的,如同一个纸人在风中摇曳,每一个动作竟比原来慢上十数倍,明明一剑便可刺近别人身体,但这一剑偏生像是短了十数倍,别人早已走远了,这剑却还在途中,远未到目的地。

吴法明把剑朝空中伸手一抛,纵身上剑,朝在远处空中看热闹的蝙蝠人疾飞去。而李彦之转头低身,右手执剑飞速往黑衣青年刺去,黑衣青年看出不妥,欲收身回来防护,却偏偏分身人如同纸鸢一般飘在空中,怎么扯也收不回来。他立马后撤数步,口中念诀挥剑在空中舞出数个剑花,无数寒冰如雨般朝李彦之飞去。

李彦之左手成诀,口中念念有词,使出混天剑法,挽剑在空中画出一个大圈,顿时急疾而来的寒冰忽地慢了。他大喝一声“开”!如云的寒冰阵顿时被击开一个大洞,他立时引剑往黑衣人直扑而去。

就在此时,琴声复又响起,琴声依旧轻柔动听,吴法明在高高的空中,却清晰得可以听见每一个哪怕是最弱的音符。他的心突然像充了气一样的膨胀起来,一种幸福感洋溢着全身,他眼前出现了五彩的光芒,身体变成轻飘飘的,像只鸟儿一样,他低头一看,去看见自己的身体似看非见,仿佛神仙一样,他入教的梦想就是翼望能修习仙法,最后羽化成仙,现在居然成了现实,他心情大悦,忍不住要纵声歌唱。

在一旁边观看的风卷云大叫:“不好!”他虽然用封土术堵住了耳朵,听不见曲子,但从吴法明的样子来看,他们已经受到曲子的蛊惑了。风卷云刚才被白衣女子的曲子扰乱心境,险些走火入魔,深知这女子琴声的厉害。

果然李彦之听到琴声,身形也一滞,他心里暗叫不妙,他强聚真元,欲用法术封住耳朵。但这琴声把他带到了他梦想的境界去了,让人实在不忍离开。旁少熊从远处看过去,只见他面带微笑,似是看到了世上最美妙的事,忍不住要舞蹈一般。就这么一停留的时间,黑衣人已经收回那四个分身,顿时,身上的锐气暴涨,他凝神一剑刺出。

风卷云叫道:“糟糕!”

话音未落,只听“呯”的一声,李彦之的身体如同一块石头般向后下方坠去,旁少熊大叫道:“彦之!”撒腿往他的方向直奔而去。在一旁,王六虎也已经受琴声的蛊惑在手舞足蹈。

黑衣人打伤李彦之后,剑不停留,挥剑使出“幻化寒冰术”,剑茫幻化出数朵寒冰朝吴法明飞去。吴法明在空中只觉得胸口,背上同时一凉,眼前的幻影顿时消失,但随即眼前一黑,头朝下脚朝上住下坠去!

侯石大叫:“饭团!”轻轻放下姥姥,朝吴法明疾奔了过去,那边饭团早已如同闪电般奔了过去。

白衣女子以琴声诱惑李彦之,吴法明大获成功,眼见黑衣青年得手,她正要收琴,却忽然感觉到有两个黑影东西朝她袭来,她并不转身,往左侧横着飘出十数步,衣袂随风摆动,琴声却并不停滞。她以为躲开了那两个黑影的袭击,却感觉身上有股臭味,她停下手来,低头细看,纯白的衣服下摆上竟粘了些粪和尿,她恼极地抬头看刚才的黑影,却发现是两个粪桶。

琴声响起时,苏道标与伏道崇也控制不了隐藏在心中最深的欲望,手舞足蹈了起来。此时琴声一停,他们也停了下来。

苏道标出道早,经历过的大风大雨不少,但这次是他有生以来最凶险的一次,他知道,刚才若黑衣人要取他们性命,尤如伸手吃饭夹菜般容易。

因此,琴声一停,他立即朝伏道崇和叶九龄喝道:“走!”,说罢弯身抱起地下的陈振坤头也不回大步往外走去。

伏道崇心里虽极不愿意就此离开,但这黑衣人的夺魂掠魄术和白衣女子的琴声,却也是他从未遇到过的,他自知黑衣人一人他已不是对手,再加上白衣女子,更是绝无胜的把握。本来他盼着混元教的人与他们俩斗得两败俱伤,他好从中捡便宜,但此时,李彦之和吴法明一落败,胜负已定,再留下来,自己身负重伤,别说有什么好处,怕是命也要被留下来。

他恨恨地一跺脚,转头也随师兄而去了。

眼看吴法明就要着地的一瞬间,饭团冲了过来,顺势在他左肩下方背部往上一顶,他身体由原来的直坠,变为了斜着翻滚,此时侯石赶到,就势抱着他在地上一滚,就此化解了下坠之势。左近,旁少熊张开双臂欲要接住李彦之,奈何李彦之比他年岁许多, 也重很多,加上后坠之势,他接到李彦之后,涨红了脸后急退四、五步,终还是一屁股重重地坐到了地上,压得他屁股和骨头巨痛,忍不住叫了出声来。

侯石搀扶着吴法明,旁少熊扶着李彦之,把他们俩人扶到姥姥他们身旁,只见两人都是面色如金,受伤极重。他们挣扎坐起来,运功疗伤。此时,风卷云已经运功完毕,此时虽不能再打斗,身体却暂时无性命之忧了,另一边王六虎的功力稍弱,此时正双目紧闭在运功疗伤。

白衣女人转头看去,见丢粪桶的是一个戴着破斗笠的瘦高个菜农,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光着一双大脚,张大嘴乐呵呵地傻笑,也不知道真傻还是装傻。

侯石见了此人大叫了一声:“阿水伯!”

此人正是阿水伯,他乐乐呵呵地把那根黑黝黝的扁担扛在肩膀上,悠哉悠哉地朝侯石他们走了过来。他走过来看到了风卷云,两人对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两人嘴角都露出了一丝浅浅的、不为人察觉却很温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