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将军让我过来告诉您一声，您身边的小叶被他留下了，过几日再让她回来伺候。”送凤初回来的那两个小兵前脚刚走，又有一个小兵后脚就来替尹寻传达消息。

“嗯，多谢。”凤初点点头，面上却是纠结万分，被留下了？尹寻这话说的不清不楚的，到底是何意？

凤初跨出门槛，传话的小兵早已离去。庭院里规直的青石路与白皑皑的积雪相印，绿草没了，红花谢了，就连树上刚开的梅花也是白色的。

她原怕小叶因为尹寻对她的不寻常而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现在她能够一了心愿待在尹寻的身边，很好。

“帝姬。”左权不知何时来到凤初的身后，躬身唤道。

“一切都准备妥当，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凤初的心此刻摇摆不定，刚刚尹寻真情的告白犹在耳畔，她的心乱糟糟的。

“不急，我们再等等。”等到什么时候？凤初自己也不知道，她只觉得这些都是她亏欠尹寻的，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帝姬？”不久还坚持要走的帝姬怎么突然改变主意？左权疑惑的看向她，“既然我们来白城的目的已经达成，还请帝姬早日回皇都，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凤初轻叹了一声，收回远方的视线。既然小叶不回来了，那么她这里也不常有人来，这倒是给她和左权提供了方便。

“左权，你本也有机会和尹寻一样领军上阵，可怨我?”当初父王连夜将她叫去，犹记得父王当时说——“帝姬，这件事我唯有交给你是放心的。”

所以她连国师都没有说，就和左权一路赶到白城，虽然只有半张防御图，但到底是不负父王重托。

可是现在的她，对尹寻却满怀愧疚，做不到潇洒离去。

父王，儿臣到底该怎么做?

“你留在我身边做一个小小的侍卫，屈才了。”凤初轻叹一声，似有惋惜之意。

“帝姬是储君，能担上保护帝姬的重责是左权三生有幸。”左权躬身行礼，以表衷心。王令不敢违，上次帝姬无故被掳，他难逃其咎。只能更加谨慎的守在帝姬身边，等待赴令之时。方能心安。

“父王近日可有消息?”

“正好有一只信鸽飞来。”左权从怀中掏出一个只有半个小拇指大的竹筒，抽出一张小纸条递到凤初的手上。

〖吾安，汝亦珍重。〗

小纸条上依旧是这六字，出自天圣帝之手，从未变过。

“我知道了。”凤初请敛眼睑，不经意间发现了小纸条上的印迹，心思重了些。将它交回左权手中，另言他语。

“放着你这个将才在身边不用倒是可惜了，不如你说说如今外头的情势如何？”凤初紧了紧衣领，将身上的大裘裹紧一些。抬步，率先走近屋内。这寒冬的风，冷的很。

“是。”左权跟在凤初身后，怕这冬风把帝姬给吹病了，将房门关上，又将一边的汤婆子递到帝姬的手边。

“尹寻以为这次只是南燕来犯，故而刚开始并未放在心上，即使是近邻晋国突发文谍攻齐，以一对二，依旧游刃有余。”左权从怀中拿出一小张图纸，上面画着山川河流、丘陵平原，画工虽然次，但是南齐的地形由此图可窥全貌。

当初，帝姬失踪，左权来到王家听王老头说帝姬可能是被贼人掳走，左权第一时间就到白城周边的大小山头，在贼窝里来来回回找了个遍。因此算是对白城周边有了初步认识，而后来得知帝姬此行的目的之后，他更是刻意完善此图，以备不时之需。

“齐向来草肥马彪，又因东南一带雪山连绵不绝，燕想要绕过雪山，从东西进，想要胜齐，如天方夜谭。”

“晋在三国中实力中等，但其王室争权，派系林立，此时攻齐并非胜举。但燕晋合抱而攻齐，两相互补，齐对抗燕晋成了相持之态。”

“我听说，此次燕用的弓弩器具大有进步。”凤初对于左权的分析不置可否，但是她不曾想过想要打败强齐竟要燕晋联手。

“不错，在庐秋的时候属下从齐营里偷过一架弓弩，比起以前确实更为实用。”在庐秋，左权夜探齐营，悄悄研究过燕使用的弓弩，而齐国的工匠也正在加紧研制。

“既然有此优势，为何燕晋久攻不下?”凤初问道。

“燕从南而来，即使有晋相助，不少的士兵也会有气候、水土的不适应，而此时又正直寒冬，南方的燕国气候偏暖，这就大大的削减了燕军的战斗力。”左权解释道。

“所以他们在庐秋相持不下，正是因为有了我画的那半张防御图才有了转机?”凤初顺着左权的思路，继续说道。

“倘若没有防御图，燕定不能持久作战，十天半月便会撤兵。而晋也会因为盟友的离去，无力独自招架强齐而与齐和谈。”左权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同时也说出了凤初此举的重要性。

如此说来，她那半张防御图倒是扭转了乾坤。

“那半张防御图大多是庐秋的布防，少有白城的，如今尹寻退守白城，布防定会大改。如此，燕晋的胜算几何?”凤初问道。

“布兵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如此寒冬，可以说是双方都毫无天时可言。白城之地定然是尹寻更熟些，齐暂时占领上风。不过庐秋大败，退守白城，齐军的军心已然有损，再加上那日我们遭到蛇群攻击，这事现在在齐军中也有不少闲言碎语，道是强齐杀戮太重，惹蛇仙不快，故有此警示。如此一来，军心不稳，齐军怕有些不战而败。”左权答道。

“兵书有云‘乘胜追击’，燕晋在庐秋大败强齐，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攻城略地的好机会。”

“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攻城吗？”凤初眉头紧锁，若有所思。过了白城，齐境内的数座城池便要拱手让人，距离齐都又近了一步，但是燕晋要做什么，他们过了白城会就此罢手还是……

“越快越好。”左权的话如同空音，回荡在凤初的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