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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天傍晚，三蛋的脸都快笑开了花。

一整个白天的时间，万航用了三个新技能模块，除了花鸟风月之外，还学会了变甲龙种的铁壁龙和长毛种的雪山猿，这变最后一个荒兽需要的技能来自三蛋日常带在身上的控温术模块。

三蛋会那么高兴，主要是这铁壁龙和雪山猿她都没实际见过，她到现在只参加了一次绿海考察队，其实没看过太多强大荒兽的实体，都是书本上的知识。

想想也是，考察队里有大人物的千金，那考察队肯定都绕着危险走啊。

她看万航一脸认真的想东西，便上来狠狠的拍了下他的肩膀问：“喂，想什么呢？”

“我在想，这铁壁龙太笨重，而且很挫，除了金钟罩挡攻击，几乎没有反击敌人的办法……”

“因为在绿海里，他们都是集群行动，遇到攻击就开着金钟罩集群反冲击。”三蛋二话不说解说道，她似乎真的很喜欢跟人讲解。

“然而这雪山猿，攻击能力也不是特别强，没有树林的情况下，机动力也不好。反正我一路变下来，还是觉得松狼最好用。”

“那是啊，毕竟只有松狼种的祖先，是火星人的地面主力，机动、攻击和防护最为均衡，总体性能最优秀。”

万航点了点头，问了句：“所以将来我们加入月球军到火星服役，就要和成群结队的这玩意对打么？”

三蛋说：“不光是这玩意，还有创造并且支配他们的火星人。”

万航咂嘴，苦笑道：“我突然羡慕起普通人来了。”

说罢他扭头看了眼正在旁边摆弄平板上网的梁英台。

对方好像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这时候舟先生出现在练武场入口处，披着夕阳的光，向这边走来。

三蛋松开万航的手臂，叹了口气。

万航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为什么叹气。

舟先生来到了两人面前，说：“今天收到的拜访请求、请柬还有其他邀约一共501个，其中377个是给你们两人的，一个是给阿万一个人的，剩下的都是给小姐的。我把其中摆明心怀不轨的、没有太大价值的、纯粹来凑热闹的等等这些剔除之后，还有27个值得理会或者不得不理会的。”

“把不得不理会又值得理会的给我，其他都推掉。”三蛋回答得十分的干脆。

“小姐，您也应该开始经营一下自己的人脉和势力了。”

三蛋撅着嘴，别过脸去，一副不想听的样子。

舟先生长叹一口气，看了眼万航，似乎想要万航劝上一劝。

万航想了想，觉得三蛋确实做得有些过了，要知道在广州的时候，万航自己为了生存，拉下脸去拜访那些不喜欢的家伙次数也不少。他知道舟先生说得对。

于是万航说：“常言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我又不是大丈夫。”三蛋一脸坦然的反驳万航，“我是小女子。要不，你来接那27个邀约？”

万航轻轻捅了捅她的腰，小声说：“你接一下嘛，乖，明天晚上我变松狼让你骑个够。”

三蛋想了想，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伸手从舟先生那边拿过平板，扫了眼屏幕上排列的邀约清单。

看到第一行她就瞪大了眼睛：“我去！林光达？等等，这还是给阿万一个人的？”

万航吃了一惊，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舟先生说的时候，似乎是说了有个邀约是指名给他一个人的。

林光达，不就是那个赛诗会上被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老先生吗？

——不会吧？

万航心想，自己也没做什么能让老先生看重到指名邀请自己的事情啊，就是斗胆提了个要求，然后答了些题目而已啊？

三蛋在这边嚷嚷：“这个我也要去！明天一早我们就过去。”

舟先生一脸为难：“小姐，三爷的脾气……”

“我就是要过去！这么稀罕的事情，我必须要去看一看怎么回事！说起来，昨天阿万怎么在赛诗会上说服的林光达那老头改赛制，我还没看过视频确认呢，就看了网上的一些转述，还有他自己那不得要领的粗略概括。我就想知道，阿万到底哪儿打动了那老顽固。”

万航心想，嗯，我也很想知道。

舟先生屈服了。

“去是可以，不过只能上午，下午要安排别的事情。”

三蛋不情愿的应了声，随后再次强调：“反正我明天上午要和阿万一起去林光达老头子那儿。下午你安排就是了，但是晚上我要和阿万一起，舞会也好，晚宴也好，他都要在场。”

这次舟先生一口答应了：“他自然会在场。”

三蛋点了点头：“嗯，那就这样吧。”

“那我去安排了。”舟先生说着从三蛋手里接过平板，转身离开了。

万航等舟先生身影消失在门外，才问三蛋：“林光达是这么厉害的人物吗？我看他用的能力，似乎是格物师啊。”

“确实是格物师没错。但是老爷子觉醒的三个本体技能里，有一招落笔成兵，特别的厉害，境界又高，真打起来只怕是舟先生都要小心应付。”

“听起来还是舟先生厉害一点啊。”

万航这话说完，三蛋得意洋洋的说：“那是啊，舟先生可是得到了机缘。多一个技能呢，而且普通方式晋升获得能力的天选者，自身的能力不能跨系别，格物师就觉醒格物师一系，锻体师就是锻体一系，我这样的御能师，就只能继续觉醒御能系。但是特殊觉醒不受这个限制，你看我打林聪的时候，优势体现得多明显。”

万航挠了挠后脑勺：“其实我没想明白，为什么你那个控制水的翻江倒海算御能系。”

这时候一直在沉迷网络的梁英台插嘴道：“所有能违背热力学三定律，能使任何一类永动机成立的能力，基本都是御能系。”

万航装作自己听懂了的样子：“哦，这样啊，妙啊妙。”

三蛋哈哈大笑。

梁英台收起电脑站起来：“明天我就不陪你们两个大人物到处逛了，我觉得这个别馆特别适合我，住的宽敞，衣食无忧，网络还好，还有人保护我，完美。”

万航打趣道：“地方官天选者的儿子这个设定不要了？”

梁英台正要回答，他的肚子发出了中气十足的“咕咕”声。

三蛋嚷嚷：“我也饿啦，吃晚饭去吧！”

然后她双手推着万航的背往别馆走。

**

一夜过去。

早上万航照例去跑步，照例沉默的跟在林星豪身后，照例被三蛋的后妈狠狠的瞪了——这事情他已经听三蛋说过了。

然后九点的时候，舟先生开着车过来了。

林光达在三蛋爷爷那一辈排老三，所有林氏宗族中人都喊老人家一声三爷，之前担任赛诗会评审的二爷林光辉驾鹤西游以后，他就成了赛诗会的评委。

天选者自然寿命一般非常长，境界越高越长，但是天选者的能力使用起来有副作用，尤其是在心性方面，一点一点积累下来之后，到了某个程度可能就会因为心性的崩坏发生各种各样的问题，最终减损寿命。所以对天选者来说，肉身的寿命不重要，重要的是灵魂能撑多久。

修身养性对天选者是个异常重要的事情，它关系到觉醒什么样的技能，关系到能活多久，还关系到高境界之后升级的速度。

在广州，高境界的天选者都会念佛修道，而在这上海，似乎天选者们又是走的不同的道路。

林光达住的地方叫养心书院，古香古色的建筑就那么嵌在一堆现代化的高楼大厦之间，非常的显眼。

舟先生把车停在书院门口，扭头对后座的三蛋说了声：“两点来接你。”

三蛋匆匆应了句，拉着万航就下了车。

万航抬起头，看着书院大门上悬挂的牌匾。

“心如止水”

万航骤起眉头，盯着这牌匾看了好几秒，然后又看了看周围正鱼贯进入书院的身穿长衫的年轻人们。

三蛋在旁边打趣道：“怎么样，和你的预期大不一样吧？三爷喜欢现代诗和朦胧诗，但是做派和大多数老学究一样的。除了一点，你很快就知道了。”

万航挑了挑眉毛。

他觉得三蛋这个关子是卖定了，再问估计也没结果，就换了个问题：“上海原来也有穿长衫的习俗啊。”

“当然有，相信复古的行为能刺激觉醒的人到哪儿都这么多。上海有好几个能看到大量长衫客的地方，一个是这里，一个是文庙，还有徐家汇天主堂，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开堂讲课的地方。”

“这样啊，话说我们果然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啊。”

万航说着露出苦笑，扫了眼周围的人。

他灵敏的耳朵早就听到了。

“魔女来啦！”

“据说她特殊觉醒的人物，是杜十娘，我爸爸和几个叔叔研判过目击者拍下的视频之后都这么认为。”

“那不是妓女吗？”

“大妓女啊，书上说了，十三岁就破瓜，七年之内不止经历多少公子王孙。”

“果然是这样，我早就听说她是个婊子。”

万航皱眉，三蛋的品性他看得真切，出卖身体的事情她绝对是不会做的。

三蛋拽了拽他的衣服，小声说：“我大概猜到你那狼的耳朵听到什么了，别理他们，确定遇到的机缘是杜十娘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心接受这个微不足道的副作用了。”

万航深吸一口气。

就算三蛋不说，现在他的定力也比从前高了不少，当场发飙什么的，自然是不会。只是他还不能做到波澜不惊。

这时候，两名长衫青年走出书院大门，对万航和三蛋作揖，穿蓝布长衫的那位率先开口道：“两位里边情，老师已经等候多时了。”

棕布长衫的青年则笑着说：“半小时前老师就急了，你们再不来，只怕他要到路上去截你们去了。”

万航作揖——这个他熟悉，广州的天选者流行这个，他也算是经常看见猪跑的人了。

“不好意思，路上稍微耽搁了一些。”

“里边请。”蓝衫青年往旁边撤了一步，做出请的手势。

“谢谢。顺便，两位师兄好久不见了。”三蛋笑了笑，拽着万航昂首挺胸往里走。

万航注意到，蓝衫和棕衫都露出了苦笑。

——三蛋你干了什么？

这时候他听见周围有人小声说：“竟然让这婊子进这……”

“休得无礼，”棕衫青年喝到，“杜十娘虽为风尘女子，但品行高洁，出淤泥而不染，贞烈之名千古传唱。婊在何处？而且，论辈分，这是你们的师姐，无论如何，该有的礼数一定要有。”

而蓝衫青年见众人噤声，便向林零零作揖道：“抱歉，师弟们少不更事，大小姐莫往心里去。里面请，老师还在等着呢。”

万航和三蛋对视一眼，随后一起迈开脚步，进了这高悬“心如止水”牌匾的大门。

门内是长长的步道，两人走了有十分钟，这才到了一个小院前面，一路上到处都是郎朗的读书声。

然而到了这小院前面，只听里面传来浑厚沙哑的嗓音在嘶吼着唱：“我想要得到天上的水，但不是你的泪。我不愿相信真的有魔鬼，也不愿与任何人作对。你别想知道我到底是谁，也别想看到我的虚伪。”

万航皱起眉头，扭头看三蛋。

三蛋两手一摊。

“摇滚？”万航用惊讶和疑惑的声音问三蛋。

话音刚落，小院的门窟嚓一下开了，林光达叉着腰走出来：“怎么？没见过听摇滚的老学究？”

万航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