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阳冲到席家。
还不待靠近大门五米的时候,就被两名黑衣保镖拦了下来。
“这位先生,这里不是你随便靠近的地方。”
保镖的口气十分生硬,带着一种,只要顾若阳硬闯,就会将他远远丢出去的气势。
祁少瑾缓步走过来。
那两个保镖再不认人,也认识祁少瑾这号人物。
他们脸上的表情缓和几分,口气还是很生硬,“老爷今天不见客。”
“他是顾若阳,你们席家未来女主人的哥哥。”祁少瑾冷声开口。
保镖们也知道顾若阳一些,还是不肯放行。
“老爷没有交代的事,我们不能随便放人。”
“我要见丁丁,让我见丁丁!放我进去!”顾若阳激动地往前冲。
就在保镖要对顾若阳动手的时候,祁少瑾直接扼住其中那保镖的手臂,用力一拧,痛得那保镖当即没了力气。
“进门去通知!”祁少瑾恼喝一声。
保镖赶紧点头,匆匆让人去通知。
不消刻,于奉天迎了出来,对顾若阳的态度很恭谨,本想只迎接顾若阳进门,顾若阳却像个小孩子似的,抓着祁少瑾,才肯进门。
祁少瑾护在顾若阳面前,低声说,“别怕。”
顾若阳点点头。
到了大厅,顾若阳若不是抓着祁少瑾,根本没有勇气对于奉天大喊。
“把丁丁放出来!我要见丁丁!你们不能带走丁丁!”
“抱歉,顾少爷,这是老爷吩咐的事,我们也没办法。”于奉天客气回道。
祁少瑾的寒眸冷冷扫了一眼偌大的大厅,没有寻到顾若熙的身影,心口不禁一沉。
也不知道,顾若熙被关在哪里。
“我要见你们老爷!我要见他!”顾若阳大声喊,明澈的眸子里,焦急的都是红晕。
“抱歉,老爷身体不舒服,暂时不见客。”于奉天还是好脾气。
祁少瑾的眼角渐渐紧了一分。
“看来席老决意要打掉那个孩子了。”祁少瑾冷声说。
“抱歉,祁少,哪个孩子?”于奉天依旧笑着说,就好像根本不知道似的。
“想来,我们已经来晚了吧。”祁少瑾向前一步。
顾若阳赶紧跟着祁少瑾,也向前一步。
现在的祁少瑾,俨然就是顾若阳的护身符,寸步不敢离开。也只有祁少瑾在身边,他才敢在这个到处都是黑衣保镖,到处都透着黑帮气息的地方逗留。
于奉天笑笑不说话。
祁少瑾便已明了,他们的到来终究无力回天。
“若阳……”祁少瑾侧头看向顾若阳。
“少瑾哥,是不是……丁丁的孩子……”顾若阳的脸色煞时褪尽所有血色,不能接受地摇着头,唇瓣颤抖得发不出声音来。
在祁少瑾看来,顾若阳早晚要知道的事,没必要隐瞒。
“打掉也好,不是你的孩子,留着也是耻辱。”祁少瑾道。
“凭什么?你们席家凭什么!那是我的孩子,我的老婆,打不打掉,我说的算!”顾若阳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向于奉天,一把揪住于奉天的衣领。
“你们凭什么决定一条生命的生死!”
顾若阳大声喊着,几乎整栋房子都能听见他的嘶喊声。
于奉天一动不动,自然不敢对顾若阳造次,最后只能任由顾若阳对着自己发泄,吃了好几拳。
“我要见丁丁!让我见丁丁!把丁丁和孩子都还给我!还给我!”
“啊……”
顾若阳忽然一把推开于奉天,就要冲上楼,到处去寻找田丁丁。
他刚刚上了楼梯,仰头就看到席老坐在轮椅上,就在楼上的楼梯口,目光深沉地望着他。
“是若阳来了。”
那位老者身上不经意透漏出来的霸气,让顾若阳瞬间不敢造次。
他站在楼梯上,仰头看着席老,“丁丁呢?”
席老的目光微微一沉,似有潜进重量压顶而来。
“丁丁呢?”
顾若阳固执地继续问。
“丁丁呢!”
“奉天!”席老终于开口了,“带他去!”
席老转动轮椅转身,没有再留下只言片语。
于奉天对着一楼最深处的房间方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顾若阳赶紧跳下楼梯飞奔过去……
当最里面的一扇房门被推开,消毒水味道还有血腥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垃圾桶里堆放一些换掉的染血一次性手套,还有白色的染满鲜红的纸巾床单。
只是看到那红色,就已触目惊心,如在心口划开一道口子。
顾若阳几乎没有力气再往里面走,站都有些站不稳。
幸亏祁少瑾在身后搀扶了一把,才似给了顾若阳冲进去的勇气。
他终于看到床上虚弱无力躺着的田丁丁,脸色苍白的好似死人一般,长长的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目光呆滞毫无焦距地盯着正上方。
顾若阳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傻了,目光呆怔地望着田丁丁已经空瘪的肚子……
不知过了多久,好似几秒,也好似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一声哀伤到极点的痛哭声,从顾若阳的口中传了出来。
“啊……”
田丁丁好像终于有了知觉,缓缓侧头,看向顾若阳,空洞的双眸,毫无颜色。
“孩子……孩子……”顾若阳痛哭起来。
田丁丁的双眸渐渐汇聚了一点焦距,落在悲恸不已的顾若阳身上。
终于,田丁丁也放声大哭起来。
“若阳哥哥……”
田丁丁挣扎起身,终于从床上爬下来,却瘫在地上,身下还有血,染红了洁白的地砖。
她终于爬到顾若阳面前,无力的双手一把抱住顾若阳的腿,半瘫在地上,呜咽痛哭。
“若阳哥哥……若阳哥哥……”
“孩子没有了……没有了……若阳哥哥……”
顾若阳一把将田丁丁推开,一巴掌打了下去。
田丁丁被掀翻在地,脸颊上的疼痛,远远不及身体和心口的疼痛。
“你打我?”田丁丁捂住脸颊,含泪地望着顾若阳。
“骗子!”顾若阳痛心地大吼一声。
“若阳哥哥,你居然打我……你不肯原谅我了……”田丁丁哭了起来。
“骗子……”
顾若阳嘶吼一声,转身冲出去。
身后传来田丁丁力竭的哭喊声,“你也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连你也不要我了!”
“骗子,骗子,骗子,都是骗子……”
顾若阳一边急匆匆跑着,一边愤愤地嘟囔。
祁少瑾赶紧追上来。
顾若阳想要冲出大门,却被于奉天拦了下来。
“老爷吩咐,顾少爷暂时还不能离开。”
接着,于奉天又对祁少瑾说,“祁少爷,席家就不留您了。”
逐客令已下,祁少瑾却没打算要走的意思。
“要走,我就和若阳一起走。我带他来,便不会将他一个丢在这里。”祁少瑾道。
“顾小姐在这里,会照顾好顾少爷。”
“我没有看到若熙,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在这里,是否能照顾若阳。”祁少瑾一把抓住顾若阳的手臂,这才发现,顾若阳浑身都在颤抖。
“若阳?”
“骗子,骗子……都是骗子……”顾若阳大喘气,脸色白的发青。
“若阳!”
祁少瑾紧张呼唤,还是不能换回来顾若阳的神智。
于奉天也有些害怕了,“我去通知老爷!”
祁少瑾赶紧搀扶顾若阳坐在沙发上休息,“若阳!你清醒一点!不要再激动!若阳!你怎么了,说句话!”
李梦涵早就听见外面有吵闹声,当发现有类似祁少瑾的声音,便从房间里出来。
没想到,真的是祁少瑾。
她心底,先是一喜,随后压制下来。
看到祁少瑾,有什么好高兴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梦涵扫了一眼,沙发上脸色发青的顾若阳。
祁少瑾扫了李梦涵一眼,继续呼唤顾若阳。
“若阳!你听我说!没有人欺骗你!田丁丁的孩子,本就不是你的孩子,打掉了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你不要太悲伤!”
祁少瑾真的不知道,这个时候,要怎么做,才能让顾若阳顺过来那口堵塞的气。
李梦涵走过去,推开祁少瑾,忽然一巴掌狠狠轮下去。
“你怎么打人!”祁少瑾冲上来,一把将李梦涵推开,目光喷火地瞪着李梦涵。
顾若阳被打得一个激灵,侧脸顿时红肿起来。而那一口憋闷在胸腔里的浊气,也终于缓缓吐了出来。
“这个办法,一直都很好用!”李梦涵道。
祁少瑾见顾若阳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也能正常喘息了,松了一口气。
“我还得谢谢你了。”祁少瑾道。
“不用。”李梦涵回答的冷傲。
顾若熙本来听不见房间外面的动静。
小菊进来送水果,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顾少爷来了,说是来找什么丁丁,还以为是来找您的。”
“我哥来了!来找田丁丁?”
顾若熙按耐不住了,就往外冲,门外的保镖根本不放行。
但当顾若熙隐约听见大厅方向传来的哭声,整个人都似被一把刀子劈成两半。
她听得出来那是哥哥的声音,哥哥哭的那么伤心,一定是出了大事!
“滚开……”
顾若熙一声厉喝,骇住了那两个守门的保镖,再不敢阻拦,任由顾若熙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