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槿姑娘。”
寥茹云有些惊愕,没想到她竟然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还正巧撞见自己同墨白在一起,因为到底也不知道这个墨白同她是个什么关系,所以心底里总是有些扭捏的。
随着寥茹云的目光,墨白第一次见到了默槿,最大的感觉竟是她的容貌看起来有几分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具体是在哪儿见过。
按说自他飞升以后,仔细看过的仙家一只手就数的过来,不应当会记不得,可是直到默槿有些拘谨地走到距离他们两位三步开外的距离时,墨白也没有想明白面前这个小姑娘样貌的女子到底像谁。
规规矩矩地福了身,默槿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墨白,目光终于从他腰间的荷包上移开了。
后世时,寥茹云也总喜欢为缝制些小东西,手帕、香囊、荷包都在其列,方才寥茹云为墨白佩戴荷包的样子,正正与她幼时的记忆无线重叠,才让默槿平白生出许多感慨来。
倒是寥茹云此时脸颊上的红晕还没褪去,她抿了一下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道:“姑娘是何时醒的?竟没有先来通报于我。”
墨白这是才想起那个在寥茹云去取荷包时突然来访的女官,有些抱歉地挠了挠头:“应是来过的,你方才不在,你身边儿那个小女官,方才来了。”
也是阴差阳错,寥茹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一时还不知如何打破此时有些尴尬的处境。
默槿看了看墨白,又看了看寥茹云,在心里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这种感觉委实有些奇怪,自己的爹爹和娘亲,如今在自己面前倒像是两个孩子一般。
不过叹气归叹气,默槿的目光还是从寥茹云身上移到了墨白的脸上,同自己父王一模一样的长相,只是眼底、眉梢都少了三分威严与霸气,看着倒是显得年幼了许多。
“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问得彬彬有礼,甚至不自觉间带上了后世对自己父王的态度。
对于默槿,墨白也只是在同寥茹云吃茶时听她顺嘴提过一次,所以当默槿提出要与他谈谈时,墨白第一个反应是看向了寥茹云,结果,默槿随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寥茹云。
“这,”寥茹云失笑道,“你们要聊,看我作甚。”
墨白这才觉得有些不妥,眼神立刻游走到了别的地方,干咳了一声后,向默槿的方向移了半步:“那请姑娘带路吧。”
虽然默槿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但她来这儿的时间到底比墨白要多,所以很快,她领着墨白便到了一处没有什么仙人的、存放布匹的小小的宫殿之内。
墨白先行推门进去,默槿断后,仔细身后没有“小尾巴”跟着,也没仙注意到他俩后,小心地掩上了门。
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默槿先是小声地提问道:“你…当真是战神墨白?”
虽然样貌相似,但是面前这个仙家比起战神,倒更像是个识文断字的书生,由不得默槿不多问了一句。
对于她的质疑,墨白虽然奇怪,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回应道:“战神之名没有,不过本将军确实名为墨白。”
“啧,”默槿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战神一名是在大战之后才有的,如今墨白刚刚飞升,自然不知道了,“是我没考虑到。”
之后又问到,“你同寥茹云,是什么关系?”
这问题问得唐突,但墨白念得寥茹云最后递给自己那个叫自己安心的眼神,还是照实回答了。
“我心悦于她。”
虽然知道自己的爹娘两世都算是双宿双飞,但真真听到耳朵里,默槿还是平白生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岔开了话题。
“此番找你,是想求你一件事儿,这事儿便是和寥茹云有关的。”
听到与寥茹云有关系,墨白脸上三分谦和已然消失不见,微微皱起的眉头,倒是有了五分后世的威严之意。
默槿压下心中对于自己父王的半分惊恐与害怕,越发压低了声音:“不知多久之后,会有一场大战,彼时还请你…”
她深深地看了墨白一眼,墨色的瞳孔内却藏着很多墨白看不懂的东西,“千万收敛锋芒,莫要被天帝抓了把柄。”
这样的提醒来得突兀又奇怪,可是默槿的表情又极其认真,叫墨白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应。
不等他开口,默槿又继续说到:“无论你信与不信,往后你与寥茹云的路恐怕并不是那么好走的,我也不知我还能在此处呆多久,只希望…”
她拢了双手,躬身行了个大礼。
“请你千万照顾好寥茹云。”
看着她垂下的头颅和披散在背后还未来得及梳理的头发,墨白暂且将心中的疑问吞了回去,点了点头:“请姑娘放心。”
无论是后世的金口玉言,亦或是现在的一诺千金,墨白低沉下来的语气都让默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从醒来后便提到了嗓子眼的心,此时终于是安安稳稳地落在了自己的胸腔里。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其余要说的话了,甚至堪堪退了一步,靠在了门栏上,像是完成了一件儿极其重大的事情一般,微微喘着粗气。
她倒是说完了,墨白心中的疑团倒是越来越大。
看着默槿闭着的双眼,墨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询问到:“姑娘是如何知道以后的事情的。”
如今在天界,尚且没有哪位仙家有占卜天地后世之能,如果有,恐怕早已被天帝察觉,可是面前这个半大孩子一般的小姑娘,看起来并没有被天界所重用。
“我说是我经历过的,你信吗…”
腹诽归腹诽,这样的话默槿是断然不会说的,只能摇了摇头,故作高深:“天机不可泄露,你只需知道,我不过是一心为了寥茹云好罢了。”
对于她这样身份隐秘的女子,墨白也只是信了五分,另外五分留作观察后再议。但她的忠告墨白倒是全都听进去了,毕竟瞧着寥茹云对她的样子,应是没有什么太大不妥。
离开这个无人的小殿,他们两位连个正式的道别都没有,一位向南一位向北,背道而驰。
回到先前吃茶的地方,寥茹云果然还坐在桌旁,有些无措地看着外面。殿门打开着,默槿刚出现在院子门口,寥茹云便立刻站起来迎了出去:“怎么样,说完了吗?”
她心底若说没有什么酸楚的意思,那自然是骗人的,但看着默槿似是累极了,她还是暂且按下了心头的不安,将她迎了进来,同时为她新拿了一个杯子,添了八分的热茶。
默槿捧着热茶,才发觉自己双手颤抖地离开,一颗心更是狂乱不止,甚至她怀疑连坐在自己对面的寥茹云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