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涛和冥佗都以奇怪的眼神看向赵依,中毒的是叶涛,割他的肉,刮他的骨,赵依何必这么紧张?
“不可,大护司您忘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冥佗凝眉严肃道。
“什么事?”
“您的雪月吟不在了”冥佗不知雪月吟怎么没了,但是知道它对赵依很重要,语气尽量委婉一些,“您的催眠术配上雪月吟才是绝佳,误用其他会有永世长眠的危险。那时就算手臂好了也无用。”
永世长眠?冥佗说得赵依心惊肉跳,不敢再提催眠的事,雪月吟是被叶涛毁掉的,如今再提起还是愧对赵依。
“赵姑娘还是回避吧,我不希望你看到这些。”叶涛脸色苍白,眼神却是明亮,他也清楚这血腥的画面不是赵依可以看的。
“不用了,我,我扶你。”赵依起身,绕到叶涛身后扶着他,冥佗手指刀刃划向叶涛手臂……
割开了一条巴掌长的刀口,冥佗用真气把毒血逼出,黑血流出,赵依看向叶涛,叶涛别过头去,他也不想看冥佗怎么割肉刮骨。
与赵依四目相对,叶涛没有痛苦神色,可赵依却低头啜泣,心疼叶涛的隐忍,赵依知道他不是不疼,只是怕她难过,努力不在意这些疼痛。
然而痛感就像是空气一样,无处不在,从手臂上传到脑海里,从头顶传到七窍,沿着每一根神经传遍全身,耳边嗡嗡作响,疼得像被撕裂一样,总觉得这样的疼痛再承受一会,双耳就会变聋。
时光漫长,赵依等了许久,还是没有听到冥佗说“好了”。
“你到底要好了没有?”赵依忧心忡忡,冥佗雷打不动,静若磐石,一针一线缝着伤口。
“快了快了,还有十针左右”
“怎么还有那么多针?你到底要缝多少针?”赵依心急如焚,扶着叶涛又不敢用力,怕对他是雪上加霜,松手又怕他倒下,一下子所有急躁都闷在心里,只能是干着急。
好一会,冥佗终于用衣袖抹了抹自己的汗珠,松口气道:“终于好了!”
赵依闻言望去,叶涛手臂恢复得差不多,只是还有些淤青,刀口已经不见了。
“他这是?”赵依指着淤青,好奇地看向冥佗,叶涛缓缓睁开已经被疼痛折磨得没了神采的眼睛,也是一脸好奇,望向冥佗。
“残留的毒液,希望往后会散尽,目前是没办法了。”
能挽回他这只手已经是万幸,也不能奢求太多。
“多谢前辈。”叶涛说完像卸了重担,心里稍有轻松,倒头就晕了过去。
“哎,叶涛!”赵依晃了晃叶涛,他却是真晕了,赵依看向冥佗,面露忧色,“他这个时候晕过去,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不会,别着凉了就好!”
冥佗说得真是轻巧,不过看他救人的份上,赵依还是得感谢他。
让叶涛躺好后,盖好被子,赵依轻轻擦拭叶涛额角细汗,冥佗清洗他的刀刃,时不时瞧赵依一眼,她还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只关心着叶涛的伤势。
冥佗擦干了刀刃上的水,化为五指,赵依忽然发声,“你照顾他一下吧,我去清理血迹。”
“好。”冥佗一口答应,赵依端走了血盆,唤来了石竹,赵依急急忙忙唤来冥佗,石竹也能猜到为的是什么,猜想现在唤他来估计也是为了叶涛。
果然不出所料,赵依吩咐道:“石竹,你去五嶷一趟,就说叶涛在我瑶池,让长老别担心,也别轻举妄动,一个月后我再放人回去。”
“是!”石竹纳闷赵依怎么就想着留叶涛这么长时间,就不怕五嶷真的攻进宛杀救人,不过左思右想,宛杀没有伤害叶涛,又何须担忧。
彼时,掌门和杨寒正想着法子,灵鸢传回消息,只知道是赵依把人带走了,叶涛旧伤未愈,现在又被带到宛杀,也不知是福是祸,掌门和杨寒也是各种揣测,想着各种想法,实在不行,就冲进宛杀救人。
常北进殿禀报道:“掌门,宛杀派来使者,说是与大师兄有关。”
紫由念道:“这魔头好生猖狂,也不怕回不去?”
紫阳也不反驳他的话,直接叫常北请使者上殿,石竹看着殿内这么多人,调侃道:“哟,这么多人呐,莫不是在聚集弟子们,谋划着怎么闯入宛杀,营救叶涛?”
紫阳冷言冷语道:“阁下这时候来五嶷可不是明智之举”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大护司有令,我就得听。”
“就是把你的命搭上也在所不辞吗?”紫由威胁道。
石竹闻言大笑,“是吗?紫由长老可就别拿我与叶少侠相提并论了,他在五嶷的地位与我在宛杀的分量可不是一个等级,你杀了我也无济于事,不到一个月,大护司是不会放人的。”
“赵姑娘把大师兄留在宛杀一个月,到底为的是什么?冰狱魔皇也不会允许她这么做。”杨寒沉住气,叶涛要是在赵依身旁,倒不必担心,只怕冰狱有意为难。
“魔皇这些日子忙着修炼,大护司带个朋友到宛杀去,想来也不是什么大可的事,只要五嶷不轻举妄动,魔皇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不然,就算是大护司想护着叶涛,就怕也不是魔皇的对手,话我是带到了,怎么想的,各位慢慢讨论,告辞!”
石竹在众人怒视下悠然离去。紫阳也是很纠结,到底要不要闯进宛杀,看了一眼旁边的杨寒,杨寒看似考虑好了,紫阳问道:“杨寒,你有何想法?要不要攻进宛杀?”
“不用了,等大师兄回来吧!”杨寒说得众弟子心慌,他怎么就有把握肯定叶涛不会出事。
石竹回到宛杀把情况禀明赵依之时,宛杀已经是万家灯火通明,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烛光摇曳,赵依房里点了数盏灯,把整屋子照得亮堂。
守在床边两个时辰,叶涛连眼皮子都没有动过,赵依难免有些失望,可叶涛缓缓又沉稳的呼吸传来,赵依又感到满足,至少知道他是睡着了。
“行吧,你好好休息,我也去休息了好吗?”赵依温柔道,或许他是听不到的。
赵依起身到房门前,叶涛双眸微微转动,手臂刺骨的疼痛使他咧嘴,发出一点声音,赵依听到动静,欣喜回过头问道:“叶涛你醒了?”
叶涛想回答她的话,却发现没有开口的力气,微微张口几回就昏睡了过去,赵依再也没有听到声响,又好奇返回,到床边看看,发现叶涛还是在沉睡。
“是我想多了吗?”赵依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叶涛会不会真的醒来,想着还是待在这里守着吧,万一他醒来又没谁在身边照顾。
赵依搬来小板凳,坐在床边守着,不知不觉困意袭来。
房内灯火阑珊,月光悄悄然透过窗户,照进房内,叶涛的手指微微一动,稍微曲指,感觉握住了什么,很温暖,也温软,叶涛努力想睁开眼睛,几次眼皮子转动后,终于可以睁眼,只是气息尚微弱,侧头看去,看清了床畔人的模样。
赵依左手抚额,右手与叶涛相握,呼吸均匀,睡得很安详,额前几缕发丝零乱,叶涛静静看着赵依,连手指都不敢动一下,怕惊扰了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涛何时睡着也没印象,次日,灯已燃尽,曦光已雀跃窗前,叶涛没有醒来,赵依已经不知了去向。
午时,窗外明媚的阳光跃进屋里,洋洋洒洒跳到床上,像是可爱的精灵在唤醒叶涛,叶涛眼睛受到阳光刺激,耳边又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叶涛一下子惊醒,手臂的痛觉又传来。
阳光刺眼,叶涛侧头对着里边,好一会转过来只觉得这阳光暖融融的,而那女子清脆的笑声又再次传来。
叶涛起身下床发觉四周都是陌生的环境,这是一张宽敞的原檀木床,檀香阵阵,被褥,床单,都是杏色,一顶鹅黄色的帘帐,镶嵌白玉的圆顶,正对着窗户开帘。
床头整齐地摆放叶涛的衣物,外面时不时传来女子轻盈的笑声,叶涛心里清楚,这是赵依的房间,可那笑声却不是赵依的。
穿戴好后,叶涛向门口走去,赵依房间确实是格局特别,屏风将房间隔成两部分,也是为了挡住门口的视线。一面椭圆铜镜安静地放置在屏风前,大床放置中央,后面一排书架,也许书架后面也会有机关设置,
叶涛绕过屏风,才见着房门,可房门外却还有一个屋子,话音从那处传来,却不像在屋里。
叶涛抬脚欲跨过门槛,却见外边地面有些奇怪,像碗底一般,看似平滑的地面竟是凹陷进去,镂刻百合的花纹。
叶涛有些头晕眼花,轻轻晃了头脑,再睁眼时视线有些模糊。
外面传来一声刺耳的嘶叫声,叶涛又清醒了过来,具体说什么听也听不清,只是这笑声与叫声倒是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