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伤养好了吗就来妖界?”飏空看着玉润,突然露出了一个有些落寞的笑,“六界不都在传言说,你还在栩空山昏迷不醒吗?”
玉润望着他,冷冷清清地笑了笑“伤没养好,但也没传言中的那么夸张。”
在一旁当壁花许久都没敢出声的四喜“……”
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么诚实的人。若是寻常女子,面对伤势未愈的情郎,为了避免对方担心,难道不应该回答说自己早就好了吗?!
四喜想想都有些心疼自家的主子。
果不其然,四喜眼睁睁地看着飏空脸上的表情微微地变了,而后,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闪了闪,问道“伤没养好,就来妖界帮我,为什么?”
问题倒是又绕了回来。
玉润静静地望着飏空,目光较之从前,少了些冷清,多了些说不出来的愧疚和难过。半晌,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们没有扯平。”
“飏空,我曾经选择忘记你,是我欠你一个圆满。”
“飏空,我现在……还你一个圆满。”
玉润的声音如同清凌凌的水流过,终于褪去了从前弑父逼母罪名笼罩下的阴影,显现出些许的轻松自在。
飏空一阵窒息。
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还他一个圆满,是什么意思?
她以为,妖君之位,就是他想要的圆满吗?!还是她以为,看他步入喜堂、娶了轻羽,也算是圆满?!
之前那种溺水的感觉又浮现了出来,飏空那双足以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微微一弯,眸中风情潋滟,他望着玉润,突然抬手摸了摸玉润的脸颊,轻轻叹道“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还有别的吗?
明明……就算玉润到现在都没有想起来,那段在天界共同度过的日子,她明明也是喜欢上了他的。
他清楚。
可到现在,她是怎么能将话说得好似都跟她没有关系似的,好似她对自己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两万年前小玉突然失踪、他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时的那种浮躁烦闷之感,又倏忽浮上了心头。
玉润望着飏空那张艳丽而又魅惑的脸,轻轻点了点头“飏空,我们……彻底扯平了。”
巨大的愤怒如同轰然爆发的火山,炽热的岩浆喷涌而出,飏空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他余毒未清,精力还未完全恢复,不能一直耗费心神同玉润绕弯子了,他只觉得愤怒。
凭什么呢?
两万年前,说走就走、说忘记就忘记的是她;两万年后,说扯平就要扯平的,还是她?
他就该总是被她随时抛弃掉吗?!
呼吸一瞬间变得急促,飏空强忍了眼前一闪而过的漆黑,咬牙切齿地看着玉润“你……你休想……”
然而一句话还没有说囫囵,眼前就彻底黑了。
四喜眼疾手快地扶住飏空,玉润伸出的手伸到一半,见状,便又慢慢地收了回去。
“我说……”四喜将飏空好生地安置在床榻上,用巾帕给飏空擦了擦额上的虚汗,看着自家主子那青灰的嘴唇和因为激动而在苍白脸颊上染上的艳色,终于愤愤地看向玉润,“战神好歹也照顾一下我们殿……君上余毒未清身体有碍,说话好歹注意些吧?”
玉润沉默了一下,四喜以为自己的说教说到了她心上,立马就准备一鼓作气再接再厉了,便听到玉润轻轻叹了口气“我的伤也没有好,我的身体比他有碍得多。”
四喜“……”
这话太过耿直,四喜一瞬间被噎得无话可说。
玉润想了想,又从袖中拿出了一瓶灵泉圣水,递给了四喜,示意他接住。
“这是我的那份儿。”玉润道,“也给他吧。”
四喜“???”
玉润却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伸手摸了摸飏空的额头,探了一下他的神魂,而后点了点头“把那两瓶灵泉圣水给他服下,他很快就会好的。”
说罢,便只深深地看了飏空一眼,转身就要走。
四喜眼见着她居然又要走,再想想飏空之前醒来时的反应,只觉得自己身为飏空的贴身侍从一定要替他把她给拦下了!
“玉润战神难道听不出来殿……君上的意思?”四喜脱口而出。
玉润的脚步顿了顿,只是一瞬,却摇了摇头,继续向外走去。
“难道战神当真不顾君上和战神之间的情谊吗?!”四喜大怒,一边觉得这位战神果然如同传言所说,一副心肠冷冰冰;一边又不住地心疼自家主子。
玉润看着愤怒的四喜,先是有些疑惑“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四喜“……”
这么耿直的话,再次让跳脚的四喜噎住了。
噎了一回四喜,玉润思忖了片刻,终于在四喜想要杀人的目光下,慢慢道“我和他的情谊……”
她却是低下头轻轻地笑了笑“我和他没有什么情谊。”
四喜睁大了眼睛,几乎要破口大骂。
“和他有情谊的,是当初的那个小玉,而非如今的玉润战神。”
“小玉已经不存在了。”
“他喜欢的,也只有当初那个软弱、需要人保护的小玉罢了。”
“如今存在的玉润战神,是他的仇人。”玉润微微地笑了笑,“你以为,奇羽妖君的半条命,和我的半条命,就能够扯平吗?”
“只要我还活着,就扯不平。”
玉润抬眼望着天空,六界的天空啊,好似都是那般纯粹湛蓝毫无瑕疵,若是人也能如此,那就好了。
“你……”四喜目瞪口呆。
他一直以为,这个玉润战神冷心冷肺,无情无义,但听完这一席话,他却是蓦然发现,这位战神……也许懂得比他想象的,要多很多。
玉润转而朝四喜笑了笑,那一向冷冰的神情有了一丝融化的痕迹,看起来居然还有些春雪初融的美好“他只是一时想不开罢了。”
“你若为他好,就不该在此拦我。”
“去照顾好他,才是正经。”
四喜心中一阵难言的震荡,无论是当初的小玉还是后来的玉润战神,都不足以让他如此刮目相看。
半晌,他才想起来问道“那你呢?”
玉润耸了耸肩“我再不回去养伤,就真的快死了。”
四喜“……”
如此耿直,他就不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