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听着左宗棠的话，胡林翼已经被震惊的有些找不到北了。

小刀会武装，也是春节期间刚刚收复的，而杭州城被义軍占据，到现在也才一年时间。

而就在这一年时间里面，三位旅长都已经成长成了义軍之中的猛将。这件事情，在清军里面怎么也不敢相信是真的啊！

而且最让胡林翼想不到的是，其中两位旅长还是清军降将。驻防杭州城的清军将领，胡林翼没有见过。不过他却明白，天底下大部分绿营兵、八旗兵都一个德行。可是为什么，这环境一变，人却不一样了呢？

对于这件事情，胡林翼想不明白。

不单单是他不明白，就连旁边的幕僚徐宗亮也想不明白。徐宗亮也瞪大眼睛，怔怔的望着左宗棠，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刚开始，我也不相信。”

左宗棠有些平静地继续说道：“不过这一切的，都是真的。这两个步兵师，只是其中的一个例子罢了。而大帅朱靖尘整个麾下的军队，大部分也都是去年秋，在安徽招募的部队为班底。到现在为止，也才仅仅不到两年的时间。谁又能想到，这一年半的时间里面，义軍能够成长的如此之快。而这些军队，大都是农民出身，其中不乏收编的各路起义军士兵，以及收编的清军降将降兵。”

“而且，”

说到这里，左宗棠稍微停顿了一下，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支成立不到两年的军队，还能够占据苏浙闽粤等江南富庶之地，这可是东南半壁啊！更要命的是，大帅朱靖尘竟然还分出了一个步兵师，前往外东北，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润芝，你能做到吗？”

胡林翼沉默了。

他知道，他做不到。

而且他更知道，不单单是他，就连整个華夏之中，又有谁能够做到？

“润芝，”

望着沉默的胡林翼，左宗棠继续说道：“试问在这样的军队面前，你辛辛苦苦创建的黔勇，又如何能够敌得过呢？”

胡林翼没有说话，黔勇落到现如今的地步，他胡林翼便知道，黔勇敌不过那些义軍士兵。黔勇的大势已去，即便是突围出去，也要伤筋动骨，没有几年时间，是恢复不过来了。

对于胡林翼心中所想，左宗棠不知道。

不过他的声音，却在无形之中隐隐提升了许多，他看着胡林翼，说道：“而你们所苦苦支撑的清廷，有如何能敌得过？又能坚持的了多长时间？”

“这……”

左宗棠的声音不大，不过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一般，敲打在胡林翼的灵魂之上。

那声音中气十足，却句句容不得人反驳，而胡林翼也想不出来话语进行反驳。

沉默半晌儿，胡林翼才怔怔地想着，难道清廷的气数，真的已经尽了嘛？整个華夏的命运，真的要属于他朱靖尘了吗？

“清廷，大势已去了！”

望着有些失魂落魄的胡林翼，左宗棠知道依照先前对于胡林翼的了解，快要击溃他内心的防线了。

想到这里，左宗棠继续开口说道：“清廷入主中原，到如今也有两百余年了。而先前赖以南征北战的八旗铁骑，也已经极为腐朽。自从圣祖皇帝平定三藩之乱，便依仗于绿营兵的厉害。而绿营兵经过百余年，也已经腐朽不堪。在嘉庆皇帝之时，平定一个白莲教起义，还要仰仗着各地的团练武装。但是现如今，团练武装之中，又有几个厉害的部队呢？”

“没有！”

左宗棠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些许，他继续说道：“诚然，现如今的团练武装各个都不赖，若是遇到之前的白莲教武装，抑或是各地的起义军，以及南京城的太平軍等等，都有能战之力，若是好好经营，说不定还真的能够戡平内乱，重整河山。但是，现在不可能了！”

“我浙江义軍到如今的态势，已经成气候了！而清廷，却没有多少能战之兵了。”

左宗棠开口继续说道：“江忠源弟兄的楚勇，战力不错吧？在安徽，便被我义军击败，江家三兄弟也因此殒命。前陕甘总督穆兴阿率兵数万人驰援安徽，他本人却被我义軍击毙，陕军也因此崩溃。江南大营威名赫赫，在南京城外驻守一年多，还能挺住太平軍的攻势。但在我义軍面前，也很快就土崩瓦解了。苏浙闽粤各地军队，也大都如此。就算是你润芝的黔勇厉害，也还是免不了被我义軍围困的命运。”

“除去这些武装，整个清廷之中又有多少能战之兵？”

左宗棠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现如今最厉害的便只有四支半部队了。其一便是在江西、湖南的曾国藩所部湘军，不过湘军却受制于太平軍翼王大军的进攻之下，处处掣肘，他们能坚持下去就十分不错了。”

“其二，便是淮上一带吕贤基、李鸿章所部淮军。”

左宗棠继续说道：“淮军受制于淮上一带，单单是淮上一带漂移不定的捻子，就够他们喝一壶了。而且四周，还被太平軍处处分割，淮上、中原一带，赤地千里，粮饷恐怖都比较难筹了。即便是能够出击，假以时日，也不是义軍的对手。”

“其三，坐守湖北周围的江家余部楚勇，刘长佑等人虽然能战，不在江家三兄弟战死之后，也没有多少兵力。湖北的局势能够保全，便十分不易了。至于那半个部队，就是此时在湖南的王錱四处剿匪的老湘勇所部了，这个就不必多说，成不了气候了。另外诸如其余各省还仅存的部队，这一点更不用多说了。”

看了一眼面前的胡林翼，左宗棠深吸一口气，开口继续说道：“至于最后一支十分能战的部队，便是直隶一带威名赫赫的僧王僧格林沁和胜保的部队了。僧王蒙古铁骑，着实厉害。而胜保所率领的部队，也的确能战。这支部队，加在一起，纵横直隶一带，不成问题。”

左宗棠笑眯眯地望着胡林翼，继续说道：“不过现如今，他们却也大势已去了。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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