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优势？”

石达开微皱眉头，义軍最大的优势不就是那一整套包括西洋步枪、火炮在内的装备吗？也正是这些装备，才形成了强大而具有压倒性的火力优势吗？

可是为什么左宗棠会这样问呢？

石达开一时间想不明白，他摇了摇头，带着疑惑说道：“义軍最大的凭恃，不就是火力优势吗？”

“火力优势，倒是其次！”

这一下，朱靖尘彻底明白胡林翼和左宗棠他们心中所想的事情了。

望着一脸疑惑的的石达开，朱靖尘笑着解释说道：“其实我们义軍最大的优势是，无可匹敌的野战优势！”

“其实，”

朱靖尘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自始至终，我们义軍编练的目的，就是让士兵们有着坚韧的意志，以及强劲的兵员素质。再加上武器装备等次要因素，形成的野战优势。”

“对，就是野战优势。”

胡林翼点了点头，说道：“在相同的条件之下，双方都没有战壕、城墙等作为依托掩护，义军士兵甚至可以以一当十，甚至是能够战胜比自身强大数十倍的敌军。正如大帅所说的，这一点之所以能够如此，不仅仅是因为火力因素，更重要的是坚韧的意志和强大的兵员素质。”

对于这一点，石达开点了点头。想当初朱靖尘刚刚开始编练新军的时候，便是如此。而现如今，整个义軍之中几乎每一名士兵，都经过了长时间训练之后，才有了今天。而一个团体加在一起，便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样的效应了。

“反而，”

望着面前几人，胡林翼继续说道：“在攻城战方面，我们义軍还是有着很多不足之处，湖口县城便是例子。而之前，义軍得以从浙江一路打到广东，其实最主要的因素还是清军太烂了。若是苏浙闽粤四省的清军士兵，能够有湖口县城里面太平軍的一半，义軍攻城战便不会这么轻松了。看一看湖口县城这边的防御态势，壕沟密布、堡垒重叠，相互依托，互为犄角。任凭你炮火再怎么猛烈，我就是不出去，哪怕是被埋在泥土中，也不出去。等到你开始发起冲锋了，站起身来和你拼白刃战。那时候，强大的火力也就成了摆设。这一点，湖口县城一战便是明证。”

“确实如此啊！”

朱靖尘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自从湖口县城的战局陷入僵持状态之后，朱靖尘也反反复复多次思考了这其中的问题症结所在。思来想去，也是得到了和胡林翼相同的看法。

若想在攻城战之中，变得更加强大一点，必须要有大口径重炮。重炮才是攻城利器，也是打破坚固防守的利器。而现如今的义軍，只有小口径的火炮，所以面对着防御森严、士兵意志有比较坚定的地方，便束手无策了。

“曾国藩所部湘军也是如此，和湖口县城这边的太平軍一样，”

胡林翼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也正是因此，我们才要扬长避短！避免和意志坚定的敌军，进行攻城拉锯作战。而要发挥我们义軍的长处，尽量在野外作战。”

“我们义軍的野战能力，还有一点也是优势所在。”

胡林翼看了一眼诸人，继续说道：“那边是机动能力，因为兵员素质极好，武装负重越野，比清军强大许多，这也便是我们的机动能力之所在。扬长避短，尽量不和敌军进行诸如湖口县城这样的攻坚战，反而在野外进行来回穿梭。然后利用我们的优势，消灭敌军有生力量。此消彼长之间，我们获得最终胜利，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听着胡林翼的话，朱靖尘微微一愣，瞬间便笑了起来。

哈，避敌主力，诱敌深入，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

这不就是运动战的模板嘛，只不过胡林翼不知道运动战这个名字罢了！

朱靖尘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胡林翼也的确是个人才啊！单单从了解了义軍的优势之后，便能够想出这样的主意，的确是令人惊叹佩服啊！

也难怪他在后世之中，备受太祖皇帝和蒋光头的推崇。太祖皇帝的表字，就是从胡林翼的表字中而来。至于蒋光头，更是把胡林翼的治兵经验，总结成了《曾胡治兵语录》，成为了黄埔军校的教材。

“不愧是润芝啊！着实厉害！”

想到这里，朱靖尘不禁有些感叹，看来自己得到胡林翼，真是的了一块宝啊！

“多谢大帅夸奖！”

胡林翼连忙道了一声谢，开口继续说道：“也正是因此，所以我建议拆除南昌城墙，翼殿大军北撤九江府城，加以编练。另外派出精锐部队，随时袭击湘军兵力，保证南方一带安全。”

“不错不错！你胡润芝的确是大才啊！”

石达开也不由得点头称赞，不过他想着一个问题，开口问道：“若是曾国藩所部占据南昌城之后，另行修筑城墙怎么办啊？”

“这一点很好办。”

旁边的左宗棠微微一笑，接过话茬说道：“南昌城周长数十里，城墙修筑，不是一时半刻能够修筑完成的。而且我们义軍的侦察能力，也比较厉害。若是得知南昌城在修筑城墙，正是展现我们义軍战斗力的时候。派出一支奇兵，直接偷袭一次就可以了。我就不相信，时时刻刻在战争威胁之下，他们有多少精力能够将一个南昌府的城墙都修筑起来？另外新墙不坚，纵然他们修筑成功了那又如何？至于他们挖掘壕沟固守，我们骚扰一下不战就行了。难道他们还能一直呆在南昌府城吗？没有粮食后勤保障，还死守不动吗？”

“唔。”

石达开微微颔首，若是如此的话，那倒还好。再加上义軍海军舰队的实力，在鄱阳湖中也随时能够形成支援力量，这个主意确实很好。不但将曾国藩所部湘军的优势化解，而且还能够在不断地作战之中，将湘军的实力一点一点削弱。长此以往，战胜湘军、重新收复江西，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不过想起另外一件事情，石达开的眉头忍不住的紧蹙了起来。他望着面前的胡林翼等人，开口问道：“正如左公先前所说的那样，南昌城宽大，修筑城墙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完成的。恐怕拆除城墙，也是如此吧？想要在短时间内，将整个南昌城墙全部拆除，恐怕也不是一件小事啊！”

“这个嘛，”

左宗棠微微一笑，看着身旁的胡林翼和朱靖尘，“这个简单！”

三人相视一笑，随即异口同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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