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瞬间像是有什么飞快的从他的脑海中掠过了。
只是万三年顾不得深想,他拿过钥匙按下机关就迅速的离开了。
祭台的机关从开启到关闭要足足一刻钟的时间,可是当时的万三年根本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这会儿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他再回想起在祭台发生的那一幕,他的脸色骤然深沉下来。
恰好屋子里的秋夜离、夏胤和暗卫三人听到动静迅速从屋里出来了。
他们三人一个个脸色都是十分的严肃。
“你方才出去可知道这岛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秋夜离沉声道。
万三年的心里这时候已经有了猜测,他慢慢的抬起眼睛,他的后背却在不知不觉间起了一层冷汗。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万三年的语气严肃,脸色越发的沉重,话刚说到一半他就将自己刚刚拿回来的钥匙和端己给他的钥匙串到一起一并塞到了秋夜离的手里。
“这会儿不是说话的时候,岛上接二连三的发生震动,我怕这些悍匪会察觉到什么,我这儿恐怕已经不安全了,你们现在拿着钥匙快点离开这里。”
他这番话说的严重,秋夜离和夏胤立即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两人应声点头。
秋夜离将万三年交给他的钥匙仔细的收好,便和夏胤、暗卫迅速的离开了这院子。
三人的离开并没有让万三年松一口气,他的心情反而更加沉重了。
刚才,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然而这种情绪还来不及在万三年的心里扩散,他就听到很多急促的脚步声往这边过来。
再抬起眼睛的时候,万三年眼底所有的情绪已经收敛的干干净净,他又是昔日里那个内敛深沉的天下首富。
他提步往门口走过去——
只是万三年还没有靠近,院子的大门就被人从外头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开了。
这一脚的力道狠辣,差点就波及到万三年的身上。
他险险的顿住身形,眉头轻折的抬眸看了过去。
眼帘中踹门的那个黑衣人迅速的退后,文图、尤西、墨锦三人就齐步走了进来。
文图笑吟吟的看着万三年,一手插在自己的腰上道,“万兄这是准备要去哪儿啊?”
从万三年投诚开始,这三人就一直和他称兄道弟。
万三年淡淡的回以一笑,“听到这么多脚步声都往这边过来,万某便想着出来看看,这不,还没有出门,几位头领就进来了。”
他的眸光平淡,语气却恰到好处,不会过分谦卑,也不会太过无视他们。
闻言,文图轻轻的挑了下眉头,他单手叉腰又往前走了一步,“原来是这样啊。”
文图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而后他抬手指了指万三年身后的庭院,“万兄在这里住了有些日子了,手底下的这些人也实在是疏忽,都没有好好打扫一下,来人!今日给万兄好好清理一番。”
清理两个字被文图刻意咬重了语气。
几乎他的话音一落,一队黑衣人就迅速的涌进了院子,开始在屋子里搜查起来。
这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清理什么的只是一个由头,万三年看的分明,他心中明白既然这些悍匪没有当场撕破脸面就表明自己对这些人还有些用处。
他也不点破,黑衣人搜查屋子的过程中,他始终含笑应对。
一旁的尤西却看不惯万三年这副面孔,且不说他们的心情方才经历了大起大落,就光凭大巫师那句万三年可能刚才到过祭祀台,他就能撕了万三年。
若不是末云再三交代不要和万三年撕破脸皮,他早就一刀砍了这人了。
尤西存了羞辱万三年的心思,他上前一步,冷冷的睨着万三年道,“我瞧万兄身上这衣裳不错,不如脱下来给我看看?”
尤西这话一出,文图和墨锦同时皱了下眉头,却都没有出声制止。
万三年也不多说其他什么,淡淡的应了一声好就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递到了尤西的跟前。
尤西挑了眉头,几乎是用拽的从万三年的手中接过了外袍,像是嫌弃一般,尤西拿到手里后就这么远远的伸着手将外袍抖了抖。
万三年的身上除了交给秋夜离的钥匙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尤西这么一抖根本什么都抖不出来。
抖了片刻尤西见什么东西都没有,眸色微微一沉,捏着外袍衣领的手就这么轻轻一甩。
衣袍瞬间落到了地上。
尤西皱眉,“你怎么不接啊!”
万三年脸色不变,他淡淡的眸光从地上的衣袍移到尤西的脸上,“无妨,只是一件外袍而已。”
那样深沉锐利的仿佛要将人看穿的目光顿时让尤西心中对万三年的厌恶又深了一层。
尤西微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的道,“万兄不愧是天下首富!”
万三年微微颌首,完全一副油泼不进,火烧不着的样子。
别说尤西了,就连一旁的文图和墨锦看了都觉得火大。
文图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就撇见进屋子搜查的队伍已经出来了,他眼眸一掠,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为首的黑衣人队长身上。
“如何,可清理干净了?”他淡声问。
还没有走近,黑衣人就不动声色的给文图睇了一个眼色,嘴上却道,“回统领,已经清理干净了。”
也就是没有搜查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文图的眼睛微沉,目光重新回到了万三年的身上。
不怪乎大巫师说这人在商海中厉练多年,没有一点本事也不会成为天下首富,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墨锦这时候站了出来,他看着万三年,语气平和的道,“岛上方才发生了一些事情,恐怕万兄要去别的地方走上一遭了。”
他的话音一落,万三年就注意到一旁的文图和尤西都偏头看了墨锦一眼,显然是有些意外墨锦此刻说的这话。
万三年的心中了然,嘴上却仍是平平淡淡的一声好。
墨锦点头,转身给身后的下属睇了一个眼色。
然后万三年就被带走了。
一被带走,一旁的文图和尤西就忍不住了。
“大巫师不是说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吗?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这样会不会打乱大巫师的计划?”
两人左一言右一语的开口质问。
墨锦也不生气,等两人把话说完,他才慢慢的开了口,“大巫师不是说了这人非常难对付,依我看一直以来就是我们对他就是太客气了,再难以对付的人进了刑狱试试,若刑狱也不行就让他去欢狱!”
话到最后,那股狠戾已经无声无息的从墨锦的周身渗透出来。
尤西和文图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寒意,两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随后三人留了一支黑衣人队伍在院子周围仔仔细细的搜查,他们就去了大巫师那里。
大巫师还在祭祀台,出乎意料的是,末云听到后,居然同意了。
“或许让他吃些苦头也好。”
末云轻声说了一句。
尤西、文图、墨锦三人闻言,眼睛里不约而同的掠过一丝阴冷的笑容。
此刻还在祭祀台的除了末云、端己、五位族老、尤西、文图、墨锦还有十几个岛上的核心人物,这些人都是知道长生之法的人。
顿了片刻,大族老上前道,“那钥匙到底还是下落不明,就这样将他关到刑狱里去怕是……”
大族老忧心忡忡,生怕拿不到万三年身后的那些钱财。
毕竟万三年是天下首富,那身家恐怕已经无法计算了吧,他们想要长生,钱财也是必不可少的。
否则他们也不会成为世人口中的悍匪了。
“大族老,你错了,这种人在商场上油滑惯了,一般的手段他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要我看我们之前就是对他太客气了!”
一个心腹愤愤的说道,他显然也和墨锦他们三人想到一处了。
三族老和五族老也认同了这话,“我也赞同他们这样做,我们是悍匪可不是菩萨。”
大族老就沉默了下来。
端己若有所思,末云锋利的眼锋便在这个时候若有似无的从端己的身上掠过了,“此事就先这么定了吧。”
他说到这里语气一顿,锐利的目光从周围所有人的身上掠了过去,见没有人再出声反对,末云就继续说了下去。
“这两日岛上的香味似乎淡了许多,让香坊那边连夜赶制一批新香出来吧,正好彼岸花里的软金虫也需要‘养液’了。”
提到这些,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就严肃起来。
十几名心腹点了点头,“今晚就下去安排。”
末云颌首,他的眼锋这时候落到了端己的身上,“制香的事情,今晚由师弟你去监督。”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都小小的吃了一惊。
以往制香他们哪里需要人监督过,而且端己是什么人他们还不清楚吗?这些年被他弄死的女人可不在少数。
这不是明摆着送羊入虎口吗?
端己也是吃了一惊,面上却不露声色,他挑了眉头邪邪的一笑,“师兄确定要把这个美差交给我吗?”
闻言,末云骤然跨到了端己的跟前,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你确定这是美差吗?”
端己眉眼中的笑意因为末云这阴森的一句瞬间开始收敛了。
他的眼睛一点一点的被墨色晕染,漆黑的如同子夜一般。
众人虽然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可是末云和端己之间骤然剑拔弩张的气氛众人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了。
所有人不禁面面相觑。
良久,端己轻轻一笑,“师兄果然是这岛上最了解我的人。”
他语气平淡,一双眼眸却是阴森冷墨到了极致。
末云勾了勾唇角,他往后退开一步,“既然师弟喜欢这份美差,就好好享受吧。”
话落,他看都不看端己,偏头交代身边的文图、尤西、墨锦三人,“这两天你们把人数清点一下,三日后,重开祭坛。”
重开祭坛四个字让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凛。
——
墨玉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的院子,一进院门就看到了院子里的夏璃和流月,他的眼睛微微一亮,立即快步过去。
“你们回来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早上的时候我听说湖心居那里又捞上了两具尸体,还以为是你们呢!”
夏璃摇头,身边的流月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告诉了墨玉。
墨玉闻言,倒是吃了一惊,“端己那人居然帮了你们?”
夏璃嗯了一声,此刻并没有想深谈下去的意思,她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另外一桩事情上。
那便是她们在树上休息了一会儿后,这岛上居然发生了一阵震动,时间还不算短。
“方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夏璃问道。
墨玉其实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他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太清楚,好像和祭祀台那边有关!”
提到祭祀台,墨玉的神情又是一凛,“虽然我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不过我知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大巫师好像要对被抓到岛上的那些人下手了!”
夏璃和流月的眼睛瞬间一沉。
“难道和那震动有关?”夏璃拧了眉头,随后又将她们在湖中遇到的事情告诉了墨玉。
湖水中的吸力,岛上的震动,按照夏璃的说法,这两件事情似乎是同时发生的,莫非……
墨玉的瞳眸一缩,夏璃也想到这上头,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这两者是有关联的,也许湖中的吸力是因,岛上的震动是果!”
有因才有果,只要将这个原因弄清楚了,他们就能知道这个果了。
至于密道如何能漂浮在湖水中,墨玉也表示不知,毕竟湖心居那里是巫师和族老的地盘,他根本就没有资格靠近。
“震动过后,我看大巫师很紧张的去了祭祀台那边,我看原因还要从祭祀台那边去找。”
墨玉道。
这话夏璃也同意,她点点头后,不自觉的嘟囔了一句,“这湖水深不见底,那屋子是怎么建在湖面上的,而且这水里一条鱼都没有,难不成是一湖死水不成?”
她本是自言自语,谁知道墨玉听到后脸色却是猛然一变,“你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