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座村寨,时间已经是正午了,太阳正旺,我擦了擦汗,喉咙也传来火辣辣的感觉,按照习俗,每过一座村寨,新郎都要对歌一首,送上彩礼,才能通过,连着高歌好几首,就算是铁打的嗓子也难受。
“蚩,在翻过前面两座山头,我们就到了。”四叔观望了一下,冲我点点头。
我心生感激,这一路上四叔没少帮我,不然就我们几个,彩礼都搬不过来。
但让我在意的是,从那场雨后,四叔的行为就一直很古怪,沿路跟我们很后面,我几次回头,都看见他在偷偷采摘什么。甚至有一次,他还消失了几分钟,我去寻找,发现他从树上抓下一只青蛇,取了蛇胆!可回来后却告诉我们,只是上厕所去了。
蛇胆,草药,虽然日常都接触这些,但在娶亲的日子,四叔沿路收集这些东西作甚?
翻过两座山,又行了三四里。渐渐听到了鞭炮响动声,我心中的一喜,对四叔的猜疑也烟消云散。
“到寨子了!”
前方眼光豁然开朗,拨开丛枝,如同山中秘境,一条河流如白龙蜿蜒穿过,在山腰、山脚沿河,尽是一栋栋木楼竹屋,山头上,还有大片大片的梯田,如此美景,简直如同画一般!
“新浪来啦!”寨子里的人顿时迎出来,对我们客气有佳,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心中却有一股喜悦和期待。
一路风尘仆仆,岳父和岳母盛情招待我们,有肉,但没酒。倒不是我岳父小气,因为这礼数还未尽,新郎还需要把新娘接回自己的寨子,这才算接完亲,那些好酒,都是留着晚上的。
也趁着这个时候,我偷偷瞥见了我的新娘。
“哎呀,不能看!”随行的伴娘赶忙将新娘带回屋子里,娇嗔道。
仅仅一瞥,已见得新娘的荣姿,身段妙曼,盖头下一抹红唇娇艳,让人看了暗暗心动,就算不掀开盖头,也能断定是倾国倾城之姿。
是个美女!
我笑了起来,方才知晓了她的名字,仰阿莎,和美神齐名,足以证明她的美丽。
有这样的未婚妻,我很幸福。
吃完饭后,新郎就要将新娘子迎回去了,翻山越岭,来的是礼,归的是人,这一路,新郎要把新娘子背回去。
我其实是有些担心的,几十里的山路,背个人回去,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在众目睽睽下,新娘轻轻攀上了我的臂膀,她好轻啊,像一片羽毛,让人生怕她会飘落,不是说笑,我甚至感受不到她的重量。
人会有这么轻吗,如羽毛一般?
当我确实感受到手上的温润时,我才打消了顾虑,在众人的哄笑下,背着她,上路了。
这一路很轻松,晚上回到寨子里的时候,正好日落,阿妈阿爸和寨子里的长辈们,已经准备了上好的酒席,为了庆祝,阿爸甚至拿出了珍藏的鹿茸酒,这是他平日里沾都不舍得沾的宝贝,今天却大方的拿了出来,让众人享用。
“新郎新娘回来咯!”
寨子里所有的人都出来迎接,就连一些平日里不出门的长辈也来了,送上厚礼。
“素银甲,水火不侵,可挡枪弹!”说话的是白苗寨的外戚,白苗是最亲近汉人的,苗寨中大多也是混住,是熟苗的代表。也正因如此,他们的工艺十分了得。
我郑重接下,表明了谢意。
“兄弟,这块玉送你!”数多长辈送上礼物后,最后是我大哥,他将脖子上的一块玉器戴到了我的脖子上,还带着他的体温。
“大哥,这不行!”我震惊道,这宝玉是家里的传家宝,大哥怎么能给我!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大哥送你了!”他大笑道,也不顾我推脱,站回一旁。
各个长辈轮番送礼之后,就是拜堂了,新娘终于被迎了出来。
我一见她,心中微微一颤,手也不自觉的捏了起来。
千层底大红布,周身金纹刺绣,红色的盖头遮住了她的面容,却遮不住她的倾城之姿。
即便她是个陌生的女子,即便我们从未见过面,仅仅是因为父母的一纸婚约,但见她第一眼,我的心,就被她俘获。
“拜堂!”
我们的父母相坐大堂上,满脸喜色,小时候指腹为婚,现在居然成真,他们有些欢喜。
“一拜天地!”
我们对着这天地,重重一拜。
“二拜高堂!”
同样的动作,对向父母,感谢养育之恩。
“夫妻对拜!”
到了这一刻,我们膝行侧身,我看着她红红的盖头下,露出了一抹醉人的微笑。
然后,重重拜下。
“禾孝蚩,阿莎,现在,你们正式结为夫妻!”
哗!
所有人鼓起掌来,我阿妈甚至激动得留下了泪水。
我轻轻伸手,揭开了她的盖头。
见到了她的真容,我不由得愣住了,这十几座苗寨,再也没有如她一般的女子,她比这山水更秀丽,比那火焰更鲜艳。
她笑了,似百花盛开。就连西施掩面,也比之无色
喝了许多酒,就连平日里千杯不倒的大哥也醉倒了。我更是烂醉如泥,就连路都走不稳,是我的新娘将我扶回了房间,我睡下后,她便在一旁宽衣......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忽然醒了。
静悄悄的,已经是深夜了。
我摇摇头,发现自己居然清醒无比,怎么会?我分明记得自己喝了许多酒。翻身一看,床榻上只剩下我和她的衣物,却不见了人。
阿莎去哪儿了?
我穿上衣服,走出院子,夜里有些冷清,谁知,一阵阴风划过,我居然感到一丝寒冷,这时盛夏,怎么会冷?
胸口的玉器温热,我蹭了蹭,握在手中,不知是不是错觉,握住玉器后,身上泛起了一丝丝暖意。
前厅的灯居然还亮着,居然还有人么?我朝着传出光亮的前厅走去,心里想着,是哪位长辈还在。
刚刚走进前厅的我,忽然之间被什么绊倒了,慌乱之中,我回头一看,发现是白苗寨的那位外戚,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看向他的脸,却差点将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