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苍生的拳头并不大,也许是因为他自己稍显瘦弱,所以他的拳头毫无特点。
周苍生的性格也没有何天铭那样活泼,有时候更是可以用迂腐来形容他,所以他打出的拳头不会拐弯。所以这种拳头在别人眼中很容易被看破,所以这种像周苍生的人一般都避免在打斗中赤手空拳,习一门兵器是普遍的选择。
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兵器作为武者自己肢体的延伸,自然更多变化。
周苍生曾经不是没有过这种想法,他记得自己曾经在万军王府里学习剑法,只是在学习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学习兵器的悟性根本没有自己在武道悟性的十分之一。所以他索性就赤手空拳上阵,硬生生在当年的青书试中砸到榜首。
这也就是周苍生到关键时刻依旧赤手空拳的理由。
对于自己的习惯,想改真的是太太太太困难。
握拳,出拳,瞬息之间。
一招最简单的直拳,带着炙热的高温,直冲转过身来的许话书的面门。
许话书被拳影覆盖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不屑,狞笑着欺身而上,金石一样的手掌划过空气挡在周苍生的拳头前面,顺势抓住周苍生的手臂,把周苍生用力甩了出去。
“砰!”
周苍生的后背撞到墙壁,巨大的撞击声和大量烟尘迸射而出。
本能的战斗反应让许话书在把周苍生丢出去的一瞬间就追了过去,同时还不慌不忙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双指虎戴在手上。
但是许话书在带上指虎后又放慢了脚步,慢慢悠悠地朝烟尘里面走过去,边走边说:“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让人开心的事情是什么吗”他似乎并不想听到谁的回答,自己马上接着话头说道:“不不不,你肯定不知道。”说完自己又大声笑起来,“就是这种猫戏老鼠的感觉!哈哈哈哈,不认输的臭小子一次又一次倒在自己脚下,哈哈哈哈哈哈!这个感觉,真的是太美妙了哈哈哈!”一阵猖狂的笑声。
可惜,烟尘中并没有丝毫动静,周苍生听到这种话只是垂下眼帘然后紧了紧自己早就攥紧的拳头。
“臭小子,准备好了吗?这次不会再给你活着的机会了!哈哈哈哈!安心去死吧!”笑着就一脚踏进烟尘里面。
狂妄的他没想到,在里面等待他的并不是奄奄一息的周苍生,而是周苍生早准备好的拳头。
还是那个最简单的直拳。
猛地印上许话书的面门。
许话书的笑声戛然而止,一个并不是很大的略显焦黑的拳印在许话书的额头上出现。
一拳致命!
烟尘消散,周苍生怔怔地看着倒在一旁的许话书,喉咙一甜,殷虹的鲜血从口里喷出来。很明显,周苍生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很好,打倒许话书也只是他自己硬撑的结果。周苍生顿了顿,双手撑地直起身子来,慢慢挪过去伸手探了探许话书的鼻息,他想确认许话书真正死亡,然后带许话书的脑袋回去交差。只是天公并没有作美,还没等周苍生确认仔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就传进了周苍生的耳朵
周苍生心里暗暗一惊,自己好像根本来不及检查仔细了。
连死活都确定不了,更别说拿人头回去交差了。
但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周苍生越发焦躁起来,周苍生强行抑制住自己的伤势,提起一口气来甩手在许话书的脖子上抹了一下,一把拽走许话书随身的包袱,双脚一弹,朝外跑去。
只留下满地激战后的残破,以及许话书那个还没闭眼的大汉尸体。
大舜南,烈山族。
无数的帐篷静静地排列在一望无际的平地上,帐篷旁边血红的旌旗随风飘扬,远方时不时地传来一阵高亢的鸟鸣,原本很壮阔的景色在天空红云的渲染下有了一种不同的韵味。
烈山族中央最大的一个帐篷,一个浑身覆盖着兽皮的战士单膝跪地,正在向面前的老人报告着什么。
“唔。”老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挥挥手让他出去,然后抬头向西,眼神随着那片火红的云彩渐渐落到地平线以下。
良久,老人转过身子来,朝着不知道是哪个方向缓缓开口,发出低沉的音符。
“何星?”
“荧惑。”一个同样低沉的声音从帐篷的黑暗出慢慢传出来。
“何解?”
“焚天煮海。”还有一声嗤笑。
“何如?”
“哼!”帐内的火烛随这一声全部燃烧起来。
一个雄伟的身影慢慢从阴影中显露,披红带甲,双目流火。
大舜东,青木村。
“老头子,西边。”青轩一眉目轻扬,定定地看着远方。
“还用你说,老夫早看到了。”白衣老者歪了歪嘴巴,眼中精光闪烁,然后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面前端正喝茶的人。
青轩一轻咳一声,喝光杯中的茶汤,眯起眼来:“异象横空。”然后就闭嘴不语。
白衣老者嘿嘿一笑,调侃道:“怎么了,心里也不安分了?”
青轩一没有正面回答白衣老者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白衣老者一个问题:“我今年多大?”
白衣老者的手抚上自己雪白的胡须,摸了两把才慢吞吞地回答:“正好一十六。”
“也就是说,咱俩来到这里大概有十六年了?”青轩一接上话头,“你还记得每次我问你为什么不出去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老人眯上眼。
“天无异象,时机尚早。”青轩一看向老人,嘴角上扬,“如今,异象有了,我也十六了,你再想如何推托?”
话刚落,身后青芒闪耀。
大舜西。
“公子,南边的天空好像被烧红了。”
“这是黄昏,正常。”少年装作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看南方,然后马上低下头。
少年身旁的侍女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想知道,想知道那些在鸟笼中苟存着的雀是怎么想的。”
“你觉得这里,对你来说是束缚?”这句话语调中明显带着苦涩。
“不曾觉得。”
“无病?”
“唔,从你把我带到这里开始就应该很了解我的性子,你觉得无病这种酸腐儒生所为是我能干出来的?”青轩一轻笑一声。
白衣老者没有立刻回答,沉思的样子却是已经告诉了青轩一他的。
此时老人毫无焦距的双眼呆呆地望着面前茶汤上方的飘出的淡淡茶雾,看到老人这个状态,青轩一也没着急,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发呆的老人。
良久,老人眼中才重新恢复清明,他对上青轩一的眼睛,轻轻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