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士正在那经房冥想联翩,耳边响起一阵阵悠扬的晨钟声,该吃早斋了。
早斋很简单,每个僧人一碗稀米粥,其他的没什么啦!并不是这些寺僧已修行至不食人间烟火的境界。那年天旱少雨,百姓们衣食无着,很多人都已饿肚子了,寺庙的捐赠自然少了。这点仅存的余粮也会很快罄尽,能一天喝上两顿粥就不错了。他吃过粥,走上一行石阶,来到了后院一灯法师的禅房。一灯法师正在静坐参禅。
“弟子秀士给师父请安。”他看法师正在静悟禅境,小心低声向师父请安。
“秀士来啦,你来的正好,我有话对你说。”一灯法师睁开微闭的双眼,慈爱地看着眼前的俊秀少年。时光过的好快呀,转眼这孩子已经长大了。
“师父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弟子洗耳恭听。”秀士说。
“秀士呀,近来天降旱灾,晋冀鲁豫旱情已现。我夜观天象,见天河昏暗,月星无光,恐怕这灾荒要愈三年,尤以晋豫灾情为最,千万生灵又将涂炭了。吾佛门以普度众生为要,焉能弃置天下百姓于水火而不顾,现佛门中唯你参悟佛法至理为深。为师打算让你远涉他乡讲经化缘,一来救民于水火,二来拜涉名山宝刹,穷尽佛理奥义,申我大法宏旨,参化根本。汝可愿为吗?”
“弟子愿为,弟子定弘法育民,化来米粟钱粮以解民厄。”石秀士道。
“你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下山去吧。”一灯法师说,“我有一书《黄道经》,你带上无事可勤加研读;一墨玉剑赠你护身。”
“谨遵师命,请师父保重贵体。”石秀士说着从一灯法师手里双手接过一黄皮小书和长一尺二寸荧光闪闪的墨玉剑,转身来到自己的寝房。
第二天一早他拜别一灯法师,怀揣《黄道经》,背着装了几件替换衣服的布包,腰挎墨玉剑下山而去。
他刚下得山来,就见路上逃荒的百姓衣衫褴褛拖儿带女,神情黯然如枯死油灯的昏黄暗晕,路边的树皮都被那饥民扒光吞进口腹,有的百姓已经给子女头插草标,换取活口之物。大地龟裂,晋豫一带草木无存。白天人如行尸,夜来磷火遍野,一片惨淡末世景象。秀士心戚如堵巨石透不过气来。他唯有求老天早降甘霖,自己早日到那殷实之地多化些钱粮来。
他一路向洛阳走来,听说那里是十三朝古都,繁花似锦,似人间天堂,他想先在那里开个坛场,化些救命的钱粮赈济濒死的灾民。
他正急急忙忙往前赶路,一抬头来到了一山坳村庄外,一轮红日已坠入山坳远方的层林里,树丫上蒙上了一层金色,天已薄暮了。秀士忙着赶路,中午饭也没吃,现在才觉得肚里饥肠咕噜。他走进那村落,只见断壁残垣,杳无人迹。是了可能这里的人也遭了灾荒,出门逃荒去了。他默念了一遍三藏真经,强忍住饥饿,在一处破败的院落里找了间干爽的屋子,又胡乱在地上铺些捡来的枯树叶,便和衣而睡。也是他赶路赶的太紧,疲倦了,一会儿竟进入了梦乡。
他正睡的香,猛然听到耳边有咯咯的笑声,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看。原来有人喝酒行令取乐。秀士这一惊可是不小。他看了看,竟是两个绝色美人在那外间里的一个桌子旁喝酒,现在她们正打闹着,那身着黄衣裳的姑娘咯咯笑的正欢。
“你耍赖你耍赖,我已答出酒令,还灌我喝酒,可惜没有酒场司令人。”黄衣女子边笑边道。
“好了好了,这次不算。听好重新再来。”一紫衣女子说,“云烟水杂可入画,问云有何云?烟是啥烟?水有几重?杂题若何?”
“这有何难,”那黄衣女子道,“云烟水杂可入画,云有云横谷口,云出岩间,白云出岫,轻云下岭。烟是烟横谷口,烟出溪上,暮霭平林,轻烟引素,春山烟岚,秋山烟霭。水有回溪溅瀑,松石溅瀑,云岭飞泉,雨中瀑布,雪中瀑布,烟溪瀑布,远水鸣榔,云溪钓艇。杂若水村渔舍,凭高观耨,平沙落雁,溪桥酒家,桥梁樵子,皆杂题也。”
“春夏四时画中相若何?”紫衣女子又问。
看着耀耀明光灿烂五彩悬在那桌上空的明珠灯盏,秀士知道是遇上了精灵狐仙了。
他起身盘坐,念起了三藏心经。
黄衣女子和紫衣女子看到秀士这副模样,相似一笑。“那秃子过来喝两杯暖暖身子吧!”紫衣女子喊道。
秀士也不理她们,颂心经如故。
“我叫小白,”黄衣女子说,“这位是海棠。”她指了指紫衣女子。
“请问你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呀?”黄衣姑娘问秀士道。
秀士看她们没有恶意,便说:“我是一行者到洛阳去讲经化缘的。”
秀士心惊道:“这鬼精灵看她们年龄与我般若,不想竟是这般伶牙俐齿,好似倒能看透人的心思。我若不过去,恐怕更要遭她们嘲笑了,岂不看轻了我!”想到这里便说:“二位仙子误会了,秀士我确实是嵩山少林寺行者,奉师命讲经化缘去的。如若仙子不弃,秀士就叨扰一席!”说吧就站起赴外间就座,大咧咧但也气宇轩昂,颇有一股潇洒仙风。二女子这才笑道:“这就对了嘛!心有所想,口有所言,身有所行,光明磊落,敢想敢为,这才是君子处世之风。”
“谬奖,谬奖,不敢妄称君子,但求磊落豁达,问心无愧。”秀士微微一笑道。
“原该如此。”那紫衣女子说:“可恨有人好带面罩。”
“如今我们萍水相逢,也算有缘,不妨一醉方休。”黄衣女子对秀士道,“以后你也不用仙子仙子地叫我们,喊我们的名字就是了。”
“恭敬不如从命。”秀士道,“但得知心友,相携共与欢。今朝有酒今朝醉,让我们开怀痛饮。”
小白浮空一掠,纤手中多出一白玉酒鐏来,她满斟一杯酒。玉面如桃花撒雨,明眸似沁水星辰,笑颜酡红,明眸善睐;款款娇肢挪莲步,携带三江一海风。她来到秀士跟前,微启朱唇,皓齿星闪,口吐兰香之气,舌悬九天之河,侃侃而谈道:“有缘得遇贵公子,喜公子能行侠仗义,存为民之心。我辈虽非人属,但慕善好道,常彻夜研经读史,以求大道。今有缘得遇公子,观公子气宇轩昂,绝非凡品。我等愿与公子结拜异性同袍,一起修成大道,合济众生,公子如若不弃,请饮此杯。”小白说罢眉目含笑注视着秀士,双手举杯向公子敬酒。
石秀士好一阵为难,欲待推脱,怕薄了姑娘的一番盛情好意;欲接过酒来,又怕徒生枝节,耽误了讲经募化的大义;转念又一思付:也罢!我不妨受其高情,莫寒其心,给其讲明大义,若能相从,也是善缘善行,善始善终。
石秀士转瞬之间思虑万千,面带微笑道:“既然姑娘看得起我世俗凡人,倾心接纳秀士,我愿与姑娘结为异性袍泽。”说罢双手接过那白玉鐏,一饮而尽,一股浓香沁人心脾。
“爽快爽快!”紫衣女子拍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