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理好了出院手续,夏子暮裹着身上的被单坐在床上等周惠利从家里拿衣服过来换。
之前被徐颖脱下来的衣服不能穿了——外婆也不肯让她再穿上了。
说是进过拘留所的衣服不吉利,不准再穿回到身上。本来夏子暮是不相信这些东西,但是老人家坚持,她也只好听话。
然后外婆和妈妈就先回去,她留在医院里等。
夏子暮眯着眼睛靠在床头上假寐,突然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妈,”她以为是周惠利回头:“你别把外婆自己一个人留在外面,走丢了怎么办?”
“我不是你妈。”
夏子暮猛地睁开眼睛。
“听说你要出院了?”
程朗随手关上门,然后一步两步地朝她走过来,看过来的眼神似乎和平时的有点不同。但是哪里不同呢?她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嗯,”
夏子暮赶紧又闭上眼睛,声音冷淡得像是和陌生人说话:“我没什么事,不需要住院。”
不是她没有礼貌,而是她暂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朗。
其实,在外婆到来之前,病房里只有她和程朗两人,那时她已经偷偷醒了过来的;只是一想到对着程朗不知道说什么,还会很尴尬,她就只好一直装睡。
在拘留所被他救起的那一刻,她是浑身湿透的,不知道程朗有没有看到或……摸到不该看的东西?
内心忐忑不安啊。
还以为他刚才已经走了,她也打算快点回家躲避几天,结果这厮又折回头了。
病房内响起拉动椅子的声音,不用睁眼她也猜到程朗在旁边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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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很静。
医院的深夜更是格外安静,就连挂在墙上的时钟都好像停止了走动,室内缓慢又安然地流淌着时间走过的声音。
他没开口,她也不敢随便开口,彼此的呼吸声时不时交缠在一起。
“需要我载你回家吗?”
终于,程朗打破沉默——如果他不先开口,恐怕两人可以沉默到天荒地老。
“都这么夜了,外面很难叫到出租车。”
“哦,那个,”
夏子暮稍稍松了口气,幸好他不是来质问或者什么的,但心里头又突然涌上的少许失落是什么意思?
“不用了,”
她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又赶紧望向别处:“我妈叫了一辆出租车,程首长,不用再麻烦你了。”
程朗又不说话了,深沉如墨的黑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
他心里有很多……非常多的话要问她,问她手上的胎记,想问她胸部为什么是软的?然而看到夏子暮这样子,程朗眉头轻轻挑了下。
恐怕一开口就会吓跑她。
可不能让她跑啊。
程朗眸色深了深,好不容易才找着的人可不能又让她跑了。
可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受到的折磨欺骗,一点不爽的精光从他眸底飞快闪现:也不能让她太轻松。
“让我看看你的身体,”
程朗突然站起来,大手二话不说就去扯夏子暮裹在身上的被单:“看看有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