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楚逸正喂芙株吃雪莲粥。
芙株一只手有意无意攀上了楚逸的手腕。
轻笑道:“邪君大人,我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呀?”
楚逸正是耳根通红,不知所措之际,听闻芙株的话,赶忙答道:“当问,当问。”
芙株笑道:“你为什么对我这般好呢?”
迎上芙株的目光,楚逸正色道:“我如此便是甘之若饴,怎么?芙株你?”
只瞧芙株低着头,脸色娇羞得便如天上彩霞,柔声细语道:“这些日子,即便我自己不愿承认,也不能否认,我的确对你动心了,过往顾青虽是自小与我青梅竹马,但他一门醉心于武学,只将与我成亲看为极其自然之事,如同吃饭饮水一般,成亲当晚,顾青便直奔密室,一连闭关数日。”
“虽然我一门心钟情于夫君,但他对待我却是淡漠恭敬,以礼相待,从无像你这些时日的处处忍让,关切模样,我总是想将这些念头从我脑海中摇出,我总在提醒自己,我的丈夫仍在牢中,我却在想着这些,楚逸将我唯一的孩子弄失,我如今不但不忍怪他,还,还一直想他。”
芙株迎上楚逸惊愕的眼神,不待楚逸说话,当即又笑道:“诶,在屋里待这一月快将我闷死了,我们出去玩玩怎样?”
这般娇嗔语气的深情告白,楚逸不知想了多少年,当真如梦一般,喜道:“如此甚好,你说去哪里?都依你。”
芙株想了想道:“远的地方我们便不去了,天目山风景听闻不错,我们去那里怎样?”
这话也正合楚逸所意,血影门的总堂便隐在天目群山当中,这一月都在杭州城内的府邸,需得回去处理下门中事物。莞尔道:“好是好,不过。”
芙株问道:“不过什么?”
楚逸思量一番言道:“不过你的身体不好,寻常马车轿子走不得山路,需得先打造一个二十人的轿子,然后。”
芙株笑道:“然后什么,然后懒死我算了,我们就两匹马,行到天目山脚下,然后徒步上山,还能赏赏沿途风景。”
楚逸道:“好,依你。”
看着芙株轻柔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楚逸明显感觉今日的芙株与往日不同,怎得对自己格外温柔,是了,定是为我的真切情意所打动,知道了我才是真正待他好的人,昔日芙株三句不离顾青,俩人总是说不得几句话便不欢而散,最近几日也不再提他了。
想到这些,又闻着身畔传来的阵阵幽香,楚逸不由得意乱情迷,抓起伏在手腕上的纤手,轻轻摩挲着芙株指腹,随即渐渐俯下身子,舔吸着怀中之人的耳唇,芙株慌乱不已,欲挣脱却推搡不动,微愠道:“楚逸,你当我是什么人,需得来日将我明媒正娶,才许碰我身子!”
楚逸方才转醒,愧道:“我只是一时心神荡漾,并非,并非。”一响竟是有些词穷。
随即笑道:“芙株,你先好好休息,我有些事要去处理,等会再来陪你。”似逃一般走出房门,一时间房中便只留芙株一人。
芙株看着窗外正是阳光明媚,那身影立于庭中端的是英姿飒爽,倒是比这艳阳还要惹眼几分。
喃喃道:“再等几日,夫君,再等几日我便去看你了。”心中想着的,却是这几个月来楚逸对自己的好,遂摇首轻叹。
又歇息两日,期间芙株磨着楚逸,让他教自己些武功,楚逸笑道:“有我在哪里需要你练武。”
但仍是挑了些自己修炼的内功心法,外家拳脚剑术,传授给芙株,本意是强身健体之效。
后来芙株嫌腿脚酸痛,嚷着不想练了,楚逸反却哄道:“现在正是练这门功夫入门一关,成者事半功倍的。”
芙株便也信了,像模像样的练了几式,可楚逸话虽这般说,本意却是发觉练武之时能离芙株更近几分,若说事半功倍倒是七分哄,三分真。
次日,二人寻到个明媚时节,驾马并肩出城,一路上听得鸟语蝉鸣,芙株咯咯娇笑,楚逸也心情大好,二人沿途嬉戏赏玩。
行至正午,只见不远处酒旗飘摇,楚逸嗅着传来的阵阵酒香,随即问道:“芙株,前面酒家的香气将我酒瘾勾了出来,我们也正好过去歇息一番如何?”
芙株笑道:“我也饿得很了,再往前走便寻不到这般地方了。”
小店门脸不大,但食客当真不少,二人随即捡个偏僻桌坐了下来,伙计眼看来了客人,拾掇拾掇桌子,楚逸点了一盘熟牛肉,四色配菜,一壶碧螺春,一壶烧酒,二人吃将起来。
此时右首一张桌几个汉子,靠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只见最右边那汉子一脸横肉,样子极为凶恶,右眼处以眼罩挡住,眼睛瞟了瞟一旁正低首吃饭的楚逸芙株,轻声道:“瞧见了吗?这是邪君楚逸和他的小妾,当真美得很呐,我若有楚逸那般本事,嘿嘿。”那汉子神情怪异,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当中的汉子,浓眉大眼,身材甚是高大,亦小声言道:“这可不是什么小妾,这是云罗剑派掌门的爱女,与顾青素来是郎才女貌,原本是武林人士好生羡慕的一对玉璧佳人,唉,怎得今朝又随了这楚逸。”后面话不知如何说,只得摇首叹息。
“顾青早被楚逸擒住,现在生死未卜,这女人跟着楚逸虽是为活性命的权宜之计,却也是水性杨花,天性凉薄。”左侧说话这人,一袭白衫,作书生打扮,却有一道刀疤横在脸上,又满面髯须,模样倒有几分滑稽。
他轻摇羽扇,又言道:“楚逸这人便更是武林败类,当年弑杀恩师之后,逃出云罗派,又过几年,当上血影门门主,正道邪道让他杀个遍,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杀死师傅窃取秘籍这事,便是禽兽也做不出来。”。
这虬须大汉似乎还想说,但右边那汉子打断道:“咱们莫再议论了,赶紧吃饭离了这煞星才是正事,若是再说几句,被这魔头听见,咱们三人岂不要命葬于此。”
“这位兄台说得不错。”
楚逸轻笑道。
少顷,楚逸拍了拍手,携芙株离去,但见身后酒旗上正挂着三个人,张牙舞爪,摇摇摆摆,兀自指手画脚的争吵不休。
“他奶奶的,老子说了不听,现在害老子被挂在这里!”
“这档口还摆什么老大架子,若不是三当家胆小怕事,未开打便溜了,哪里会输?”
“非也非也,若非那美貌姑娘菩萨心肠,让楚逸饶了咱仨的命,咱仨哪还有在这斗嘴的机会,依我看回寨应当摆宴庆祝一番才是!”
二人齐声大骂:“去你奶奶的!”一人送了一口浓痰。
风尘消散,芙株楚逸已然策马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