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势也便松开了抓着船沿的手。
叶萧叹了口气,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便知这女儿有时会顽皮任性,可何曾开过这般大的玩笑。
虽是有股子怨气说不出,但眼见她总归相安无事,也是开怀一笑。
然一旁的船夫顿时觉得被二人戏耍,当即怒声道:“你们小夫妻两人打情骂俏,无端牵扯上老子,你这女娃子当真顽劣不堪,让老子教育你一番。”言语间
竟一张大手朝着唐琬儿面门招呼上去,唐琬儿见那人出手极快,当即愣在那里,忘了躲闪。
叶萧紧忙将唐琬儿拉开,自己挡下船夫那一着,竟连退两步,不由得一惊,似乎这人也是个习武之人。
才及此时,叶萧方仔细打量眼前这船夫,但见眼前人,做一身清凉打扮,仅着一件土色汗衫,袒露出胸膛臂膀,肌肉虬结,甚是宏伟,面上黝黑,颔下一撮利落短须。
而那船夫瞧见这少年面不改色接下这着,也是露出惊色,叶萧随即言道:“既然是江湖同道,前辈向不习武功的柔弱女子下此狠手,未免。”后面的话,他随即略去不说。
这船夫在此处有混江龙的名号,一套自悟的蛟龙棍法名震三镇五乡,邻里镇子的人都担心走水路遭遇流寇,皆以坐他的船为妙。
他听完叶萧的话,也是顿觉面上无光,但嘴上仍不服输,叫嚷道:“你回去且好好管管你的娘们,赏她两耳光,治治她的性子,我一外人也就不掺和了。”
叶萧听着船夫言语甚是糙劣,颇为不喜,但还是想解释一番与琬儿之间关系并非他想一般。
“嘿嘿,小娘子俏得很呐,相公可舍得打骂,疼你还来不及呐。”
就在此时,只听得身后传来这道甚是轻浮无礼的声音。三人寻着声音一齐看去,却见船的斜前方正靠着一只大舟,三条锁链已将他们的船身扒住,一个个赤膀汉子轻车熟路的踏着锁链下到他们的小舟。
为首之人,一脸横肉,样貌凶恶,右眼戴着眼罩。此时,眼睛正不时瞟着唐琬儿,面露淫色。长相依稀是十几年前被楚逸挂在酒旗上的大当家。
唐琬儿被打量得心中害怕,紧忙去牵叶萧的手。却见那为首当家执刀指着船夫,沉声问道:“你是混江龙李昂吧,就是你打伤的三当家?”
那船夫抓抓头,像模像样道:“大爷们,是这样,小的前些时日确实觉得头痒,抓死一只虱子,那应该是你们三当家吧,我再替你们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你们四当家,五当家,六当家。”
听到后来,这大当家已是怒不可遏,提刀大叫道:“女的给老子留着,这两人通通给老子剁了。”
“是,寨主!”
只听这人话音及落,后首十几号人已然冲了过来,但船身甚小,只能站下七八个人,余下的人便仍立在锁链上待命。
只见三人将叶萧唐琬儿围住,叶萧一只手护住唐琬儿,一只手劈出师傅传授的流云回雪掌。
这套流云回雪掌法本为徐渭家传武功,叶展习得后,经数十年参悟,结合佛道,竟将这掌法演化成一门似攻似守的奇妙武功,叶萧练习此掌法时,往往在两手手心处盛满清水,待打完这套掌法,掌中清水须得一滴不漏,才臻入大成之境,叶萧也是去年,才能做到如此。
眼下他虽然只余一只手,但三人的进攻皆照料得到,且绰绰有余,那三个寇匪就算手中有刀,亦无法近他的身,陡然间,只见他抓住一人破绽,夺过一柄单刀,舞一招”急水回流“斜劈向背后人的下盘出,那人痛叫一声,跌入江中,那两人心知并非叶萧对手,想退了开来,去寻救兵,却也被叶萧擒住,一人给了一刀,但未及要害处。
而另一头的混江龙李昂,一人独战四个寇匪兼大当家,将一只船桨舞得生风,虽然一招“游龙戏水”将当中一人敲得脑浆四裂,但这为首的大当家刀法甚是精明,一柄刀舞得看不清影子,李昂竟有些招架不住,几十回合身后便挨了一刀,叶萧眼见如此,便想去帮他料理几人,可随即又被锁链上赶来的人团团围住。此时李昂已是满身血迹,站立不住,倒在地上,又吃了数十刀,满身血洞,极为凄惨。
埋身叶萧怀中的唐琬儿,顺着叶萧臂膀间的缝隙瞧见此景,吓得脸色雪白,登时哭了出来。
而叶萧此间情景,亦是不妙,大当家怕那些手下出手不知轻重,伤了唐琬儿,让他们撤下,自己提刀独战叶萧。
叶萧方才手中的刀已经砍得满是豁口,又觉得空手反倒舒服,随及复舞起流云回雪掌,对上大当家,可叶萧虽然对于流云回雪掌的各路招式皆已精通,但碍于内力不足,迎上那大当家的刀但觉势劲奇大,任他如何周旋化劲仍是不可挡,只得欺身躲闪,几个回合下来,竟已脚触船沿,再不得退。
唐琬儿看着叶萧单手接刀,招拦无力,而自己只能埋在他的怀中哭泣,不单帮不上半点忙,反倒成了拖累,此行随着叶萧哥哥确是无理取闹,这般想,泪水愈加止不住。
叶萧此际已是黔驴技穷,大当家一声狞笑,眼瞧一刀招呼在叶萧左臂处,要卸下这小子大半只臂膀,叶萧已是避无可避,无从招架。
却见唐琬儿陡然叶萧怀中钻出,迎上那大当家的刀。
叶萧大呼道:“琬儿!不要!”
可大当家眼瞧要劈到这貌美的小娘子身上,如何肯伤,及及收势,而叶萧起先担忧,但瞧见这刀迟迟未落,松了一口气,也借此抓住破绽,使出流云回雪掌中的一式春风拂面,击向那大当家面门。
但刚要触及神庭穴之时,叶萧心中转念,这人虽然是作恶多端,可我这一生未杀过人,这一招若是下去,此人多半是死了,方在我是以诡计狡胜,且饶他一命也好,想到这里,叶萧竟陡然收手。
大当家此时已然反应过来,猛得一脚将他踹下船。
入水之时,叶萧眼看着船远远驶去,心中只得苦笑,叶萧啊叶萧,你好生糊涂,这等危急关头,还有此妇人之仁,你便是该当此劫。
他当真是完全不通水性,只见入水任他如何挣扎扑弄,还是止不住身子缓缓下沉,后来,四肢酸麻,索性不再无端废力,呛了几大口水后,意识也渐渐模糊。
突然间,叶萧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我这是死了吗?他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