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儿,琬儿!”
叶萧大喊着她的名字,而后向她奔去。
唐琬儿听见熟悉的声音,见到这熟悉的身影,眼中亦是散发出点点星光柔情,可少顷便被颓暗所吞噬。
“叶萧哥哥……”却是念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而后转身便走。
叶萧冲过去一把抓过她的手,柔声道:“琬儿,我终于见到你了。”
唐琬儿面无表情,寒声道:“就为见我一眼?这不是瞧见了。”
说着甩开叶萧的手。
“琬儿,你,你别走。”叶萧只以为这小姑娘会言笑晏晏的揽过他的手臂,娇声道:“叶萧哥哥,我想你啦。”
只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可自己叫他琬儿的时候她分明还会答应,哪里是认错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依然是冷冰冰的语气,叶萧有些不相信字迹的耳朵,颤声道:“琬儿,你是不记得我了嘛?我是叶萧啊,你的叶萧哥哥!”
“叶萧,叶萧,我不会忘的。”却是掺杂着愤恨,嘲讽,以及莫名的语气。
叶萧再想追,却发觉自己双脚如同钉死一般,没了分毫力气。
还追上去做什么,琬儿已经不认你了。
叶萧苦叹一声,望着身影渐远。
“此行的目的达到,回去便好了。”叶萧自念道。
不对,不对,应是琬儿与我有了什么误会,才会如此淡漠,待我寻到她,将一应事解释清楚,又怎会如此待我?
想到此间,叶萧遂追了上去。
却见唐琬儿左转右拐,亦是走向了东厢房,直奔一旁等候的白衣身影。
是了,那日将将昏迷之时,确有一道白衣身影一晃而过,自己起初没有留意这些,只道是幻觉。
定是这白衣公子救了唐琬儿与我,我应是好好谢谢这位恩公才是。
“请留步!”
那身影自是王弗,此时闻声瞧了过来,不禁眉头紧皱。
“那日多谢恩公搭救。”叶萧恭敬道。
“嗯。”王弗头也未回,携着唐琬儿欲走。
“恩公高姓大名?”
“王弗。”
“慢走!”叶萧急声道。
“再跟着我会杀了你!”
二人身影早已消失,叶萧却仍是愣在哪里,耳畔那声清脆的历喝不时回响耳畔。
浑浑噩噩,叶萧只是依着朦胧意识踱身到湖州城一间酒楼。
心中道不出的滋味。
“怎么会这样,我做了何事,这世人都会如此待我?”
酒楼里,叶萧仍是兀自念着这句话。
整个脸埋在酒碗中。
“小二,再来二斤酒!”
陡然间,阴风四起,旋起一阵树叶飞花,迎着窗儿飘了进去,却仿若柄柄利刃一般,刺在诸多酒客的心口要害,伴着一声声惨叫,霎时间,偌大酒楼仅余叶萧一人。
一道身影由远及近,踱身而来。
“谷主手段一如既往,当真不留一丝情分。在下佩服。”楚逸轻摇折扇,悠然道。
阴影处的那人,似笑了一声,言道:“邪君谬赞,情分二字,最是无足轻重。”
“能劳得谷主亲自大驾光临,倒还真看得起我这侄儿啊。”
那声音似是思虑了一番,笑道:“若是别的事还有待商量,大徒弟一向顶着我的名头示人,此举便如是戏弄我本尊一般,绝不可恕!”
“邪君大人,换做是你,你当如何?”
话音未落,又是一团狂风卷着落叶袭向熟睡中的叶萧。
“谷主,给在下一分薄面,如何?”楚逸云淡风轻以袖袍朝那方向一甩,两股内力短暂交锋之后,树叶飞花跌落在地上。
“你?你算什么东西?”
那声音张狂笑道:“邪君大人,表面强装得淡定,可是欲盖弥彰得掩饰自己的内伤?老朽已然看出来了!”
楚逸神情慌乱一闪而过,继而轻笑道:“那谷主可莫要手下留情,跟老朋友还不现出真身来?弄些小孩子的把戏怕是伤不了在下。”
空前绝后的死寂。
“哈哈哈,不愧是血影门主,老朽差些便入了你的套!”
”邪君大人可从来不是真正愿意以命搏命,铤而走险的人。”
“事已至此,那一套虚虚实实,故作狼狈,糊弄废物的把戏又何须于在下面前演上一次。”
楚逸轻笑,摇首叹息:“没办法,这世间日思夜想盼本座死的人太多,不除掉几人,怎么睡得安稳?”
又是一阵笑声,却愈来愈远,直至消失。
楚逸强忍住溢在喉间的鲜血,不敢形于颜色,只担心此时那人退去亦是假象。
方才的戏,少做上半分,莫说能不能全身而退,怕是今日命都要丢在此处。
归云山庄的宴请楚逸自己向来是不屑于去的,
怎地如离世谷主纪无忧这等人物也来了?
莫不是商略什么要事。
看着仍在醉梦中浑然不知的叶萧,竟是面露微笑。
哈哈,这孩子脾气秉性倒都像极了我年轻的时候啊,嗜酒轻狂,纪无忧这等人物亦敢招惹,想到二人初见时,这孩子神色坦然,毫不露怯,满意的点了点头。
原本只是想着对这孩子付出几分好,芙株若是泉下有知,也会安然。
可如今竟有几分对着孩子本人的怜惜欣赏。
待叶萧酒醒之际,已然卯时,天微微亮。
朦胧睁开眼时,怎料得身畔皆是尸体。
衣袍上亦是溅满了血迹,惊慌失措,却去试了当中几人鼻息,已然断气多时……
“今日,五湖四海的朋友愿给我华云飞一个薄面,不远万里来这归云山庄赴宴,鄙庄当真是蓬荜生辉!”
“鄙人何德何能,且干下这三碗酒,以表敬意。”
却见这人一袭白袍,五十余岁年纪,方脸浓眉,相貌虽是平平,然这雍容气度却是何人也仿不出来,自是归云山庄庄主华云飞。
“来日若是有何吩咐,我华云飞便是刀山火海又有何惧?”
堂下倒响起了阵阵叫好声,华庄主五湖四海黑白两道都交好熟络得很,这在江湖上是人尽皆知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有钱财,有权势,武学高深的笑脸人。
便是这吴越的官家也需得饶上几分薄面,昨日酒楼的惨案,华云飞一句话,湖州的官府也只得作罢。
此时堂下却也响起了些许刺耳之声:“华庄主,客套的话切莫再提,我们自然也是敬仰您老人家才不远万里而来的,可到现在您还跟我们神神秘秘的卖关子,若单单是大老远把我们请过来吃个饭,在我们黄河四鬼这可是有些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