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儿怯生生睁开眼,在舒亦同膝头轻声唤了句:“舒伯伯。”
舒亦同慈爱地轻抚他的脑袋,“怎么?”
生儿一汪清潭似的眼流着闪烁金光,“那个女侠姐姐,”他小手指了指我,“她杀了我娘,是坏人。可她不叫我吃肉,陪我去梨花苑玩闹,那时她又是个好人。生儿糊涂了,不知道她究竟是坏人还是好人。”
舒亦同笑眯眯地道,“舒伯伯也不知道她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我们盼着她是好人,好吗生儿?”
生儿将头埋进手心,从指缝偷偷看了眼古墨,“舒伯伯,这个少主叔叔对人很凶,所有人都怕他。可他偏偏很听女侠姐姐的话。生儿也不解,他究竟是凶还是不凶呢?”
舒亦同一怔,目光畏缩地扫过我与古墨,局促地笑笑,不敢答话,只得顾左右言他,“逍遥诸位贵客上泰山来一定还未得好好赏游。泰山景致奇绝,还是值得一游的。我腿脚不便,无法作陪,还望见谅,一会儿我派人领诸位好好四处走走。”
右手边一瘦高男子自告奋勇上前,躬身作揖道:“掌门,我与六师哥一同陪逍遥贵客走走,诸位师兄这几日会客打典劳心劳神,应当好好休整才是。”
此人名郑元,在七剑使中排最末,他的六师哥单淳与他年纪相仿,只因拜师早些便成了师哥。
秦尚打了个哈欠,双眼迷蒙地道:“这么一说,我也有些乏了。夫人游山,可要我作陪?”
我还未答,天词的剑又刺了出去。
秦尚摆摆手,笑道:“罢了罢了,小舅子你防我防得这样紧,他古墨少主难道就不危险么?”
说罢,他拖着笑声扬长而去。
古墨缓缓睁开眼,也自去了,连声道别也没有。他总是这般,忽然而至,又漫不经心地去,不理会别人是否会失望惆怅。
郑元与单淳陪我们四处兜转,脚下的路却是越走越荒芜,四下人烟绝迹。
我右眼眼皮蓦地无端跳了几下。
我问他们:“这是去哪里的路?”
郑元诡谲一笑,“我带诸位去见两位人,看看那二位你们可认得。”
后山灌木丛生处有一棵被天雷批作两半的参天古木,古木枯朽,成了天然的屏障,将其后一间久被荒废的柴火房遮得严严实实。
单淳一使眼色,郑元便从怀中掏出一把生锈的钥匙,打开了柴火房的门。
我的心瞬时沉了底。
阳光从门缝钻进柴火房,屋内的灰尘被罩在那发白的光中,颗颗粒粒,围绕着地上躺倒的两人飘荡。
红泥哭喊着冲上前,扑倒在二人身上,“曲陌师兄!江流师兄!”
曲陌与江流一动不动,面色灰白,竟丝毫没有血色。
我俯下身颤颤巍巍地探了探他二人的鼻息,好险,还有气。只是他们唇色黑紫,显是身中剧毒。
红泥哭得惊天动地,我怒道:“哭什么,他们还没死。催眉,你扶她起来。”
我起身,长剑出鞘,天词师兄也早已寒光在手。双剑肃杀凌冽地齐齐指向那奸邪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