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走向他,他牵起我的手,“我将内力传与你一些,用以抵挡毒性。你切莫胡乱与人动手,以免岔了气,毒性发作得便更快了。”
此刻渐至正午,山巅的微风也难免带着丝丝热气。头顶骄阳洒遍群峦,这泰山之巅竟是一片银白耀眼。
我恍惚牵住他的手,心神摇晃。
他沉厚却微凉的内力缓缓由我掌心传来,阵阵热风瞬时不再恼人。
天词怔怔盯着我与古墨紧扣的十指,神情有些莫名其妙的落寞。他今日一直都十分反常。
秦尚笑道:“原来古墨你竟是逍遥抑浊子。我若娶了一画人儿,你岂不是要大出我一辈,我秦尚还得唤你一声师叔。”
古墨不理会他,转身似笑非笑地望着姜文儒,“姜老爷,方才可是你说逍遥小辈放肆无理?”
姜文儒颤抖着满脸横肉慌乱摇头。
古墨说:“你们且给我听清了,逍遥内功延年,师祖皆都年余百岁才驾鹤西去。若只论辈分不讲年岁,五岳剑使比逍遥此代弟子恐怕小了不止一辈,若说目无尊长以下犯上,应当是五岳之过。”
五岳人人愕然,不敢接话。想起方才自己对逍遥口出恶言,此刻直悔青了肠子。
我抬眼仰视古墨,虽性命危在旦夕,却从未觉得如此刻这般安全快活过。
他心里,终究还是有我的。
姜文儒已吓得满额冷汗,双膝一软,跪了下来。生儿见状,冲上前来,挥起稚嫩的拳头护在姜文儒身前,大喊:“女侠姐姐和凶叔叔,你们不准欺负我爹爹!”
他双拳挥动过于用力,竟不慎绊倒了自己。只听“叮当”一声,一块玉佩从他怀中落出,撞在石上碎成两半。
生儿放声大哭。
那是块上好的和田血玉,通体朱红,像滴刚从伤口里渗出来的新鲜血珠,是个稀罕宝物。
江流师弟见了那玉,忽而面色通红,表情古怪地一步步朝生儿走去。
姜文儒抱起生儿,朝江流怒道:“你要做什么?难道孩童你也要伤么?”
江流仍旧缓缓向前,将手伸进怀中,似在掏些什么。
姜文儒骂道:“你这畜生,难道想以暗器伤人么?”
江流不会说话,无法回嘴,只听曲陌替他破口大骂:“你姓姜的是个什么玩意儿,也敢骂我江流师弟‘畜生’?我看你才是个老畜生,肥畜生!是缩头的乌龟王八!”
江流对一切恍若不闻,双眼眨也不眨地盯住那碎裂的血玉。他双手颤抖起来,默默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竟也是块血玉!
粗略一看,江流的血玉与生儿那块竟一模一样。
姜文儒大惊,上前抢过江流手中血玉,仔细比对后,颤声大喊:“一模一样!一模一样!你......你这玉是从哪里偷来的?”
江流目光呆滞地从血玉上移开,落在姜文儒脸上,茫然摇头。
姜文儒大吼:“我问你这玉是从哪里偷来的?”
江流仍是摇头。
曲陌急忙上前,一把推开姜文儒,怒道:“我师弟这玉自襁褓中便在身边。我看你的玉才是偷来的。”
姜文儒怔了怔,激动地问:“你师弟......可是不会说话?自幼便不会说话?”
曲陌一愣,道:“不错。你怎知道?”
“他......他是不是孤儿?”
我们师兄妹五人都是师父捡来的,都不知亲生父母是谁。
曲陌还未答,江流已用力点起了头。
姜文儒一张煎饼似的扁圆脸憋成了绛紫色,浑浊的眼中倏然渗出泪花,抱起江流哭喊道:“儿啊!我的儿啊!十来年了,为父找你找得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