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虽然她已经严肃申明自己可以走，还是被大舅抱起来了。

叶·将军·冰绷着小脸，两条小胳膊还是搂着大舅脖子。

“咱们这叫牛头山，属于大兴安岭山脉，咱们只探了冰山一角，深山老林里人进去很少能出来。”大舅怕小丫头无聊，还给她讲一些山林轶事。

“诶呦，运气真好，哥我看到天麻了。”他们黑牛屯的猎人进了山除了打猎还会采药。

一些常见的中药他们都是认识的，天麻算是比较值钱的药了，不过医院有时候收有时候不收，送到副食品回收站价格又太低。

叶冰当过兵会一些包扎止血之类的，用的却是现成的药粉，还没见过还生长的。

就好比有些人天天吃大米，但不认识水稻一样，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林大舅看到她好奇就把她抱近点，看着二舅挖土，天麻要的是根茎。

“虽然现在有点早，但看到了就赶紧下手，要不然过几天准没。”二舅动作麻利，但手上力度很轻柔，特制的木板很给力。

叶冰拿起一片天麻叶子，让自己记住。

“还是窝麻，这运气！要是卖出去二块多钱到手了。”天麻分为独麻和窝麻，一般七月到八月是最好的采摘时期，现在是六月末，还真是早几天。

他们能在小道（村里人上山踩出来的）的边上发现天麻的确是运气不错。

屯子里采药厉害的一般都是年纪大的，他们身体不足以支撑运动量更大的打猎，所以平时都是挖陷阱下套子和采药为主。

一些不是特别珍贵的草药，他们都知道地方的，每年也不会采绝了，这样能采很多年，把采药当成了细水长流的活。

“舅，这牛头山是咱们的，可挖陷阱也随便么？”那不得乱套啊，而且也危险，虽然她知道猎人会在陷阱边做上明显标记。

“那倒不是。”大舅没想到外甥女这么小的一个人想的这么长远。

“咱们牛头山有个山头，以那个山头为准按方向分了八份，东南、东、东北…现在黑牛屯就六户人家，有两处不分，等过年前全屯子出动一起去那两处打猎。”林大舅抬手挡了个树条子，“咱家在西南边，那里有野鸡、兔子、狍子、狐狸、梅花鹿还有蛇，今天咱不去了，太远了，要不然下午光赶路了，甭想打猎了，就在这玩玩吧。这是叔爷爷家分的地方，他大方。”这也是离村子最近的猎场。

林大舅虽然怀里抱着叶冰，后背扛着木筐，速度一点都不慢，一个来小时就到地方了。

今天出来的还是太晚，他们每天早上五点多就出门了。

“大舅，我下来！”叶冰舔舔嘴唇，心里有些小激动啊，这的猎物还真不少，她已经发现两只兔子了，不过钻刺藤了。

叶冰走路不是趟着的，而且抬腿比较高，这样落脚声音就很小。

两个舅舅看到小丫头有模有样的，也噤了声静静的跟在后面。

不是会射箭就会打猎的，打猎需要技巧的，比如说怎么找到猎物。

所以对于一些猎物的习性要掌握。

还有个万能方法，找水源，因为什么动物都要饮水的啊。

有经验的猎人会根据动物的脚印、树木和草的生长情况找到水源。

叶冰没想太麻烦，在她看来牛头山猎物丰富，她肯定能打到猎物。

“野鸡！”二舅一喊，叶冰的箭已经射出去了。

野鸡虽然也是两条腿，但人想要追上很难，因为人家带翅膀的，虽然飞不高，但是助跑或是腾空小飞一段还是没问题的。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野鸡现在脖子插支箭被钉在了地上。

“这个准！”二舅颠颠的捡起野鸡，看到箭支的位置竖起大拇指。

叶冰抿抿嘴，她才不会说她是想射鸡腿呢。

大舅也是高兴，大掌揉揉外甥女油亮的头发。

之后叶冰表现堪称神准，到了下午四点多钟，他们已经打了三只野鸡两只兔子了。

林大舅看看天色，“冰丫头可以了，咱得回去了。”

他家丫头还小呢，可不能累坏了。

叶冰看看成果，稍稍有些不满意，怎么这么长时间就没看见个大家伙呢。

不过想到要把猎物给爹走礼，日头都斜了这么多了，再不回去就晚了。

回去的时候猎物都归大舅拿，二舅争取到了抱外甥女的权利。

搂着香软的小身子，林二舅心里美滋滋的，想着等他娶媳妇也生个冰丫头这么可人的。

到了家，林大舅妈已经在做饭了。

大山小山看到这么多肉都乐的不行。

林二舅打趣他们，“看见肉比看见爹还亲！你们妹妹都能打猎了，你俩还尿炕呢。”

林大舅也觉得得让孩子们练起来了，不过心里还是酸酸的，怎么有些嫉妒妹妹呢，冰丫头怎么不是他闺女呢。

抱着这样想法的还有林大舅妈。

叶冰窝在舅妈怀里，“我给舅妈最肥的鸡和兔子。”

林大舅妈刚想开口不要，怎么能要孩子的东西呢。

“行！”林大舅发话了。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认同叶冰的能力，不会把她当成小孩子，至少在打猎这块不会把她当小孩子。

亲戚间就要有来有往，才能长长久久。

“大舅妈，我不在这吃了。”叶冰着急回家。

“饭马上就好了。”林大舅妈还想留人，“舅妈给你炒鸡蛋吃。”

“舅妈给我留着，我明天还来呢。”今天她还不过瘾呢。

“都给乖乖留着。”林大舅妈看到小丫头真想回，也没强拦着，主要是以后离得近了，肯定会常来常往的。

“家里鸡蛋还有多少？”林大舅问。

妹子净身出户，家里一个鸡也没有，上次给的估计吃的也差不多了。

林大舅妈想了想，没给确定数字，“就十来个吧。”主要是天热，稍微攒点就让老公或是小叔子卖了，所以不太多。

“都给我拿着。”林大舅留下一只野鸡和一只兔子，又拿起给妹子准备的粮食，和媳妇说了声，“我们送冰丫头回家。”

太阳快落山了，再晚过桥就危险了。

林大舅不放心弟弟，还是他抱着外甥女。

叶冰想到她家还没锅呢，就趴在大舅肩膀问，“大舅，几只野鸡能换个铁锅啊？”

“这换铁锅可麻烦。”还不是前几年大炼钢铁闹的，结果炼出个啥，当时叔爷爷让他们象征拿了点，所以现在家家到时不缺锅和菜刀啥的。

不过谁能想到现在这么缺锅呢，要不囤几个现在卖也能赚一笔。

林二舅接着又说，“现在买口锅需要锅票还要工业券，都用野鸡算的话，怎么也得小十只吧。”

别看野鸡挺大，拔了毛斤数并不多，还没有兔子沉呢。

虽然这年头啥肉都不愁卖，但是人们更喜欢肥猪肉，所以也不是所有买肉的都会要野鸡的。

叶冰并不觉得多，就和大舅商量，“大舅，我明天还和你们去打猎，我想给家里买个锅。”

林大舅捏了捏她的小胳膊，“看你明早起来胳膊腿疼不疼吧。”他们第一次进林子，当时是兴奋，第二天都爬不起来炕。

林二舅笑了，“后来还是叔爷爷给我们一顿揉才好的。”想尿尿腿都是软的。

他们今晚还住在叶家老宅，叶冰娘和桂花嫂子借了两碗苞米面和三块地瓜。

叶冰回来的时候，苞米面地瓜粥已经熬好了。

“爹娘！小哥哥！”叶冰略显激动的家人打了招呼，被她爹抱了起来。

“听说我闺女射箭老厉害了！”叶爹和闺女顶个牛（脑门碰脑门）。

“咯咯咯…”痒痒

“哥，咋拿这多…”叶冰娘看到她二哥掏出两只野鸡和一只肥兔子。

叶小哥哥咽了咽口水，真是好多肉。

“这是你闺女打的，还给我们留个一只野鸡和一只兔子呢。”林二舅向妹夫怀里的嬉笑的小人指了指。

叶家三口都有些傻眼，都眼睛都不眨的看着闺女（妹妹）。

“妹妹，你太厉害了，教我吧！”叶小哥哥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愿望。

叶冰小手一摆，“等我考验考验你再说。”

“哎！”叶小哥哥觉得妹妹这就是答应了。

两个小人把大人都逗乐了。

其实叶冰也想试试别人是不是也可以练内功，现在有个上赶着的实验对象了。

林大舅二舅还是没有多呆，还是因为黑天过桥危险。

叶冰和两个舅舅摆手告别，“舅舅，明天一早我也去啊。”还不忘再说一遍约定。

“你还去啊？”叶冰娘虽然看到了闺女的实力（野鸡、兔子），可是她觉得这里肯定有她大舅二舅的帮忙，闺女过去会不会耽误哥哥们打猎。

“娘，我要给家里买锅，二舅说需要十只野鸡。”叶冰伸出两只小白手，表明她家还差很多。

叶冰娘还想怎么说不打击闺女的小心肝。

就听她闺女和老公说，“爹，一会吃完饭走礼带只野鸡，好说话。”

不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么。

叶爹之前就想拿几个鸡蛋还心疼呢，突然让他拿鸡，更舍不得了，不过想想好处，也不是不行。

叶爹思考上了。

“不不，咱们吃肉。”叶小哥哥急了。

“还有呢，现在天热。”再说明天她还打猎呢，“以后天天让你吃肉。”

叶冰娘看到儿子兴奋的直点头，仿佛好多肉就在跟前了，这个傻小子，以为打猎那么容易那，就是她两个哥哥都是老猎手了，也不是每次都有收获的。

“赶紧吃饭吧。”至于闺女明天还去打猎的事，她还是问问大哥吧。

吃过饭天也彻底黑了，叶爹一狠心挑了个小的野鸡去了队长家，为了不被别人看到，直接拿草裹巴裹巴塞怀里了。

这时候人们窜门也是有讲究的，那就是不赶饭点。

现在粮食金贵，谁家都不是白来的，你饭点去了，让不让你吃。

可是谁家不是可丁可卯的，被别人吃了，自家人就得饿肚子。

这边叶冰和娘问好了大舅二舅进山时间，一听早上五点多就走，她就准备早早睡了。

叶爹半路上看到几个还在外面乘凉的，半侧着身打了声招呼就过去了。

到了队长家，踮脚看了看里面黑乎乎的，也不知道睡了没，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家家都是有急事正事才舍得点煤油灯呢，要不然都是吃了饭黑天就睡觉的。

拍了拍木门，不一会就听见动静了。

“这是？”队长被这个大礼震了下。

叶爹当然不能说自己送礼的，“我和你弟妹不是分家出去了嘛，也没房子就想去山腰那个木屋去住，离她娘家近便。可是现在不凑手，要是买下那块房基地得多少钱？还有自留地能不能分的近点。”

队长松口气，原来就是这事，“你们住着没人管，户口我明个就去镇上给你办下来，咱大队有规定新户口买房基地都便宜，外加上半山腰还不是村子里，这价格就更低了，这样地方给你划大点，院子里还能养个鸡啥的，两亩地的话，你给三十块。”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的优惠了。

叶爹一听这价格就知道这鸡没白送，村里的宅基地都是一亩的，也得五十块呢。

“至于自留地，山腰的土地可贫，里面石头子多，收拾可费劲，也种不出啥来，不过挨着黑牛屯桥那块有片坡地，咋滴也得有大半亩，也不给你量了，种点苞米、豆子啥都行，那边也没人去。”队长又送了个人情给叶爹。

队长这么爽快除了“野鸡”大礼之外，也是因为叶冰娘是黑牛屯的，村子里一般人哪里敢去那儿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