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珠沉住气，抬起手准备用袖子擦擦嘴，但是到了嘴边又换成了手，她这袖子油乎乎，充满了一股厨房的油腻味，用手擦还干净一点。

秦三垂下目光，没有盯着她的窘态，不过他也注意到了她就算出错也泰然自若的样子。

这才像是当日勇敢在杀手面前机智救他的人。

“你疯了吗？”燕明珠一边收拾着被弄脏的桌面，一边说道。

“我……没有。”郭小燕弱弱的说道。

“你没有你居然还敢有这样的想法？他是谁？你是谁？你和他的差距你自己看不到？”燕明珠这次真的是气狠了。

事实是，若是郭小燕真的如此做，她没有反对的余地，因为她只是一个寄居在她身体里的鬼，若是郭小燕不管不顾的要嫁给少东家，她能怎么办？

“不会的我会慢慢学，我会认真学的。”郭小燕好希望自己有这样的机会，她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的去学那些自己不会的东西，她想只要自己能生下孩子，以后就能安稳下去吧？

“不可以！”燕明珠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的清楚。

“为什么不可以？少东家人好，家里也富裕，长得也好看，你不喜欢吗？”郭小燕不明白，为什么有这样好的去处，她为什么不答应？女人最大的愿望不就是嫁一个体面的如意郎君吗？

“不喜欢！”燕明珠一口拒绝道。

“为什么？”郭小燕不理解她的想法。

“房家的事情你了解吗？房长生是房家唯一的儿子，自小身体都不好，你想嫁给他，难道你想日后守活寡？”燕明珠下午在厨房里听八卦基本是将房家的事情了解各**不离十。

虽然她看着对方也不像是短寿的，但为了打消郭小燕的想法，她也只能胡诌了。

郭小燕也在身体里，她自然也听到她们说的这些。但是她觉得如果能嫁给少东家，这些她都不介意，就算日后守活寡，如果能有一段美好的日子，她觉得……她也是愿意的。

何况少东家看上去身体也不是很差，不像是那种生命垂危的人。

郭小燕的沉默，让燕明珠明白她的意思，“房家被称为女儿国，可想而知房长生是多么被看重，如果你嫁给他，没有给他生个儿子，你能承受住房家上下的迁怒吗？像他这样身体不好的人能不能生出儿子都是未知数，但是没有孩子的话，他们肯定会把原因归结在你身上。生了孩子，只要不是儿子，你一样会被谴责，到时候你除了生儿子你别无选择，一旦有了别的选择，你就会受到每个人的谴责！你能承受吗？别人的迁怒！别人的指责！别人的异样眼神！别人的期望！你能扛的起来？”

郭小燕被燕明珠说的心中大乱。

“郭姑娘？”秦三已经叫她数次，但是对方都没有反应，看上去应该是走神了。

最后一次，燕明珠反应过来，“我想收回我之前的话，我只是开玩笑的。”

秦三并没有多意外的看着她。

燕明珠知道自己的借口有多差，但是能怎么办呢？“所以那个条件能不能作废？毕竟条件还没有生效。”

“可以。”秦三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改变主意，也许之前所说真的是她开玩笑也说不定。

“那三个条件……”燕明珠看着他。

“依旧奏效。”秦三说道。

燕明珠放下心来，在察觉郭小燕情绪激动时，她说道：“如果你想嫁人，等你自己有能力，能配得上他，你自己也不心虚自卑时，那时我不会阻止，这三个条件，还依然有效，所以你放心。”

郭小燕纠结了好久，都没说话，算是默认了燕明珠的话。

安芬此时也从不苦那里回来了，禀报道：“阿苦想去玉膳楼做学徒工。”

“你看阿苦在房家这么长时间，她为什么不愿意待在少东家身边？反而会选择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不紧张？不害怕吗？”燕明珠说道。

郭小燕被燕明珠说服了，对未知的恐惧和惊慌让她没有坚持下去，顺从了燕明珠说的话。

秦三表明阿苦养好身体就去玉膳楼。

燕明珠也没时间多耽搁，说清楚她就回去了。

被郭小燕弄的一惊一乍，她实在没有多余力气再去想是不是现在就该和房长生说些什么。

回去后王婆子她们都已经睡了，屋里点着一站小油灯，光线很微弱，是王婆子给燕明珠留的。

燕明珠进房再小心翼翼，也发出了一些动静。

年纪大了就浅眠的王婆子醒了，见她终于回来了，小声的问道：“事情怎么样？”

“少东家先让阿苦姑娘养伤，等伤养好之后去玉膳楼做学徒。”燕明珠低声说道说道。

“这样也好，在房家的下人真还不如在酒楼里做工。”王婆子知道一些内幕，房家下人都是死契，对于房扒皮来说死契会比活契更合算，省钱。

签死契的人生死都掌握在主子手里，房长老倒是是最不希望他们出事的人，死了他就等于亏损了，他会想方设法把一个人当两个人用，极力压榨他们的劳动力。

“去洗个澡，然后早点睡，明天一大早就得离开房家。”王婆子打了一个哈欠说道。

“嗯，王姨，你快点睡吧！”燕明珠轻声说道。

王姨又躺了回去，继续睡起来，今天干的活比她在酒楼里干的活累多了，她这老胳膊老腿还真是受不了。

燕明珠简单梳洗一下，强忍着头发的油腻，睡了下去。

次日果然一大早她们这些人就被送了回去。

回去时，店伙计大坤对燕明珠的态度不好，王姨拉着燕明珠进厨房。

“邹秀秀被赶走了，大坤把这事肯定算在了你的头上。”王姨说道。

“这本来就是她自己自找的，管我什么事！”燕明珠当然知道原因，对大坤的迁怒抱着他不犯我，我不犯他的想法。

“你现在是鲁大师的配菜工，跟前面的伙计无关，他就是找麻烦，也轻易找不到你的头上。”王姨从房家出来之后，跟燕明珠更为亲近了。

如王姨说的，大坤想找燕明珠麻烦也没机会，现在燕明珠也不报菜单了，都是在厨房切菜，所以大坤没法子给邹秀秀出气，也只能憋着。

不过后厨那些跟大坤比较熟悉的杂工和配菜工都和燕明珠疏远起来，晚上酒楼关门后，或多或少能分一些糕点的燕明珠至此再没拿到过一块糕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