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遇到的每个人,都不是会是无缘无故遇到,总有一段情节要发展。这个,老天爷自有他的安排。
接到工地上一个工头的电话,林默真的是吓蒙了。
那人说,小林啊,快点上第一人民医院,刚才你爸干活的时候,被那个水泥斗子砸着腿了。救护车已经拉过去了,你快去看看!
林默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了,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
她赶到医院的时候,父亲已经进了手术室。工地的包工头已经付了住院押金。
她站在手术室外,害怕、孤单、恐惧、慌乱,所有的坏情绪一波波的笼罩着她。
她不能打电话给母亲,这么急,会吓着她的,再缓一缓。
但她的恐惧越来越重,有种举目无亲的感觉,她觉得自己一个人在承担这么重的责任,她好象太弱小了!在生老病死面前,人真的是太渺小了!
她在慌乱中,做了一个决定。
她摸出电话,打给了刘军昊。他是在这个医院上班的人,他见惯了医院的种种,他处理起来应该比她要明白的多,最起码他认识人啊!
电话接通,他说,喂。
林默已经顾不得紧张了,她语带哭腔,我爸爸受伤了,现在你们医院,你能过来一趟吗?我一个人在这里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电话那边的人,没有丝毫的迟疑,“你现在在手术室外面吗?你在那儿等我。我今天休班,过去可能需要10分钟左右,你别急,我一会就到了。”
林墨忽然就有了一种安定的感觉,仿佛有人在身边给了她最牢靠的支撑。
她想起了王蕊蕊的话,不用太喜欢,不讨厌就行。
遇到个好人就嫁了吧!遇到个好人就嫁了吧!遇到个好人就嫁了吧!
她听见自己的心,在一声一声的,轻轻捋着,说服着自己。
父亲的手术很成功,剩下的就是住院,然后回家静养了。腿也不会留下什么残疾,这让林默心里好受一点了。
母亲和弟弟已经赶了过来,在医院里替换着照顾父亲。林默白天上班,下了班就赶过来。
刘军昊常常在上班空隙,过来看看,关心一下伤情。
母亲好象很喜欢这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好象尤其喜欢他在医院的这份工作。每次见他来,都满脸的笑意。
周末。
林默从医院食堂买了饭,提着往病房楼走。
一辆车在她身边慢慢停下。她自觉地往边上靠了靠。
那车并没有继续向前开,有人摇下车窗,“林默。”有个清洌的声音轻轻叫了她一声。
“嗯?”她恍然回头,四下里寻找。
一张干净如初春阳光的脸,正从车窗里看着她。
“梁主任?”她惊了一下。
那人一笑。
后面有车在不停的按喇叭。
他朝她一笑,“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停下车。”
林默就真的站着不动了,她在那儿乖乖的站着不动,等他回来。
过了一会,那人轻轻的踱着步子不急不躁的回来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轻薄羽绒服,里面穿一件白色的衬衫。他安静的走过来,都不带一点风。
原来他也喜欢白衬衣啊?
林默有点失神的想。
他走过来,问她为什么在这里。林默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
她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朋友生病了,过来看了一下。他说。
他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饭袋。“快送上去吧,别凉了。今天太匆忙,我就不上去了。我在这儿等你一会,送上去你就下来。我带你去吃点饭。”
林默慌忙的拒绝,“不用不用,我已经买了饭了。”
“上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他不管她的拒绝,只作他的安排。
她在他面前,就那么的放不开了。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他不是命令她,他也不是强制她,他就那么安然的看着她。
“那--好吧。”她说。
他选了一家离医院比较近的酒店,看样子像是比较高档。林默心里是这样认为的,她不是安亦宁,能参加的应酬饭局很少,这让她老觉得自己是个乡里巴人,跟安亦宁是没法比的。
他选一个包间,让她先进去坐会,自己去点餐了。他都没有问她想吃什么,他好象对一切都掌控于心。
他回来坐下,笑着看了她一会。
林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找话说话,“到这地方吃太浪费了吧?还要订个这么大的包间。”
“你的头发怎么剪了?又染成黑的了?”他问。
“啊?”林默一下子像是没反应过来。
“哦。”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还是喜欢这样的,简单利索。染了老觉得不适应。”
“这样更好,适合你。”他说。
你上次不是说,那样更好看吗?林默在心里瘪了瘪了嘴,跟这些大贵的公子哥打交道,都得多长个心眼,他夸你的时候千万不要太当真。
“你不用去学谁,自己喜欢就好。”他又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林默有点蒙,他想表达什么意思?我学谁了吗?
菜陆陆续续的上来了。
这么多?!林默有点蒙,两个人也吃不完啊!
“太多了吧?”她客气道,“两个人吃太浪费了。”
“我不吃,你一个人吃!”他拿起醒着红酒的器皿,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啊?”林默再一次吓住了。
“快吃吧。”他看她的表情不停来回转换,又笑了。
“要这个吗?”他拿着红酒问她。
“不要,我不会喝酒。”林默摆手。
“哦,挺好。和我一样,是个五好青年哪!”他站起来,到包间的酒柜里拿出一盒果汁,给她倒上。
“哪五好啊?”林默一边夹菜,一边引起了好奇心。
“不抽烟不酗酒不吸毒不赌博。”他呷了一口红酒。
“这才四好呢?”
“还有一好,不近女色。”他把玩着酒杯,看着她的眼睛说。
“噗哧”一声,林默一下子笑了出来。“您老是唐僧哪?不近女色?那您结什么婚哪?还专挑漂亮的。”
“不是我挑的漂亮的,是我爹妈挑的漂亮的。”他不看她了,低头看酒杯。那红色的液体,一晃一晃的。
林默突然不敢说话了。这个话题太敏感,不是她能讨论参与的。她低头吃菜,又不敢吃得太快。在绅士面前,她得有个淑女的样子。
“你,喜欢张奕?”他突然问了一句。
林默吓了一跳。是大大的吓了一跳。从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除了王蕊蕊。而王蕊蕊也只是心里明白,从没点破过她。
她不敢动了,也不敢说话了。她感觉自己正慢慢成了一座雕塑。
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呀?她好象从没对任何人说起这个问题啊!而她和他,也仅仅是认识而己呀?好象也没有熟悉到掏心掏肺共享秘密的份上呀?
她有些慌神,不知作何回答,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被扒了皮的小兽,所有隐藏好久的东西都被这么无遮掩的暴露出来。
“安亦宁说的。”他风轻云淡的说。
又是一个五雷轰!
安亦宁说的?!
她是从哪个时候开始知道的?从跟踪的某个夜晚开始?从那封被撕了角的信开始?还是从重遇后的某个细节开始?为什么她从没在她面前提起过?为什么她就能做得那样滴水不漏?
安亦宁,安亦宁,她的心,到底里面装了多少东西?她为什么要对梁博说这些?
林默的心真的,慌了,乱了。
“快吃吧,别凉了菜。她什么都没说,就只说了这一句。”他又像是在安慰她。
一顿饭就这样在慌乱中吃完。她吃,他看。
走的时候,林默还是忍不住的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都还没大吃呢,就这么浪费了。
她不好意思说打包。人家主人在呢!
她看见那个人,走到包间门口,拉开门对外打了一个响指。
有个年龄不大的女服务员跑了过来。他低头对她说了一句什么。那女孩又跑了。
一会女孩又回来,手里拿着一包塑料袋。
“不要用这个,用餐盒。不然她拿的时候不方便。”他说。
年纪稍长的女服务员,像是一个管事的小头头,慌忙的跑了过来,满脸堆笑,“对不起啊,梁主任。刚来的小孩不懂事。”又转头对那女孩训斥,“还不快去换!”
那女孩一脸委屈的跑了。
这领事心里那个恼啊,什么时候梁大公子打过包啊?!
林默有些恍惚。
她提着那个装了餐盒的纸袋,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
还记得《陌上桑》吗?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善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蹰。使君遣吏往,问是谁家姝。“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年几何?”“二十尚不足,十五颇有余。”使君谢罗敷,“宁可共载不?”
罗敷前致词:“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白马从骊驹,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腰中鹿卢剑,可值千万余,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为人洁白皙,鬑鬑颇有须;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坐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
-----“使君已有妇,罗敷自有夫。”
他是那个调戏人的使君吗?我是那个严辞拒绝的罗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