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听见小姑子来,只赌气不肯出来,还是她娘家嫂子出来招呼,初次见面,管黎与了张三媳妇一对金灯笼坠耳,一对珠花,慌的那张三媳妇跪下与管黎磕了一个头。
“家里也没甚好东西请姑娘,这些果子都是好的,您尝尝。”张三媳妇将东西收起来,往里屋炕桌上端来一个盘儿,亲自捧到管黎跟前。
管黎盛情难却,随手捡了两个榛子,张三媳妇又抓了两块糖与跟管黎出门的小丫头。
张三不敢进屋,在门口唤他婆姨出来,悄悄地道:“该去做饭,我去买些新鲜菜蔬回来,我瞧大娘子手里抱着一个暖炉,也许买些好碳回来。”
张三媳妇还未答话,张氏在窗口偷听到蹿了出来冲她哥喊道:“瞎忙活什么!这一夜也冻不死。”
管黎见她嫂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连忙道:“大哥和嫂子不比忙,平日里怎么吃就怎么吃便是,我也不是外人。”说罢拿了一两银子命丫鬟与张三媳妇。
“紧着这一两银子便罢了,我无故上门叨扰,怎好叫嫂子破费。”
张氏见了银子一把夺过来,嬉笑着向门内说道:“既然姑娘这等说,那我也不与你客气。”
说罢,将银子收起来,另外拿了六分银子悄与她哥,“家里年货还没吃完,拿去买些猪头肉和板鸭,再打一斤好酒便是了。我这小姑子不大喝酒的,你就打素日爹喝的就是。”
她哥只得接了银子,带了斗篷出门。
张氏见她嫂子得了花翠和首饰,看的眼热,出来陪着管黎在炕上坐了半日,见管黎也没与她一件东西,心里不免有些突突的。
管黎见张氏坐立不安的样子,知道张氏的心思,只是心里想耐烦她一阵子,只顾扯闲话。
张奶奶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三个儿子是前头男人的,两个大的儿子在外头成家,只这姑娘是现在张老头所生,张老头将闺女爱若珍宝,因此才养成了这脾气。
张奶奶婆媳倒十分客气,管黎见老人和蔼,心里想着自己过世的老娘,又命小厮到张氏的铺子里买来一匹海丈青回来送与张奶奶做衣裳。
“姑娘怎的这等客气,我这老婆子哪里穿得了许多衣裳。”张奶奶推辞不肯收。
管黎将布晒到奶奶手中,笑道:“不值得什么,您老只管收着,我一个晚辈也是应该的。再说在家中嫂子照看我,我无以为敬,孝敬您老也是应当。”
张奶奶这才收下,道了谢,令媳妇和女儿陪着管黎说话,自己下厨房做饭去,因人手不够到隔壁请邻家一老寡妇过来帮忙。
二娘张氏的娘家就在附近,听闻管黎在这边,也送了礼过来,张氏的嫂子与管黎拜了两拜,口里称:“大娘好,一向少礼,大娘勿怪。”
这张氏的嫂子一向会做人,与张氏送年礼也与了她一些,管黎下座还了半礼,含笑道:“大嫂子客气了,且坐坐,家里贫寒也没好东西招待嫂子。”
那媳妇拿了一把面,十个鸡蛋与张奶奶,对管黎道:“大娘怎的不过去坐坐?”
管黎推辞不肯,对丫鬟道:“叫个小厮回去,我说的,今日准你二娘回娘家一趟。只是明儿一早她务必回去,后儿咱们要会客。”
那媳妇闻言想管黎道了谢,临走又邀请管黎过去。
张奶奶也还了礼送张氏她嫂子出门,回头对管黎等人道:“这张裁缝为人最是和善不过的往日你们两口儿不在家,有甚忙都是张裁缝帮衬着。”
“呸!”张氏不以为然,“还不是想巴结着咱们姑娘,人又不是善人,凭甚无故帮你?”
“大哥和嫂子在何处做活?”
张三媳妇答道:“是城东的王老爷家,我与他家浆洗衣裳,大哥与他家喂马。”
城东的王老爷,那不是王氏的娘家么?
“与其帮别人,倒不如帮我,好歹都是亲戚,开年后打算再做些别的营生,到时候大哥和嫂子在外头找个账房和伙计临街做个小本买卖岂不好?”
张三媳妇闻言大喜,要下地与管黎磕头道谢,管黎赶来拦住。
说了一会子闲话,用过饭,没多一会儿二娘张氏被接了过来在她嫂子家坐了一会儿,过来与管黎见礼,管黎吩咐底下人好生照看二娘,不可让她到外头乱走。
到用晚饭的时节,二娘张氏又使人过来回禀管黎要出去看花灯。
管黎不放心,吩咐多几个小厮跟着。
谁知道出去没多一会儿,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不好了,方才在花灯街上看见四娘与一个男人走在一处。”
管黎听了这话顿时坐不住了,连声问着那小厮:“你可看清楚了是你四娘不是?谁许她出门的?”
那小厮道:“瞧的真真儿,是四娘没错,只是那个男人没看清楚。”
管黎大怒,只是当着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便道:“大约是太太让她爹接了去顽一日。”
苏老爹现依附着唐书,哪有本事接女儿出去。
管黎坐不住找了个借口连夜告辞回家,问着府中下人,都说没见苏氏出过门。
随后又到关押苏氏的柴房去,因过年家中主子们都各自回娘家,无人照看,家下人都偷懒躲了出去看人放花灯,炮仗。
柴房门口哪有人在,门大大的敞开着。
管黎赶紧吩咐人出去寻找,又将当班值夜的人唤了来臭骂一顿。
小厮们出去寻了一夜,哪里寻得,没奈何只等第二日老太太和唐太太归家,将事情说了一遍。
老太太气了个半死,因玉儿在家,便要唤她过来打上一顿,管黎因说道:“奶奶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三房,针也戳不动的,底下人也不服她约束。”
“那可怎么好?”
管黎想了一下,“咱们便对外头说苏氏因病亡故了去,即便外人看见咱们只推不认的便是。”
老太太怒起,瞪着管黎问道:“依你说,就由着那小淫妇在外头逍遥快活!”
管黎赶忙起身,“大爷无故蒙羞,我也丢脸不是?只是咱家名声才是正经大事。如今满城里谁不知道咱家与王城有生意来往,倘或闹出来也是咱没脸不是?俗话说胳膊折了往袖里藏,且忍下这口气,将来有的是机会收拾那贱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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