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太急的好几次想打断老太太的话,但都没机会,越听越觉得着急,人家一个官宦人家出身的小姐,岂能与人做妾的道理,不是明摆着得罪人么?
老太太不是没考虑过得罪那边亲家的问题,这官司还得打下去,还需管黎支撑门面。二则那边亲家说的热闹,果真能与唐相如寻个差事,为何不与自己儿子寻一个?亲家以前做官没错,只是如今已经告老还乡,俗话说人走茶凉,如今谁还认得谁?
如今那边姑娘已经和唐靖裕换了庚帖,人是跑不掉的。索性与他们施压,解决了官司,唐相如得了差事,再找借口休掉管黎,娶那姑娘也不迟。
为今之计,先让管黎出头与官府和唐书那边周璇着,再与那边亲家施压。要是他们没那本事,得罪了便得罪了,也无可厚非。要是有那本事,让那姑娘做正室,做当家大娘,她们也没话说。怎么算,唐家都不会吃亏的。
唐嫣然听得老太太的话,心都凉了半截,早就知道她这太奶奶是个墙头草,没想到这等自私自利。你不愿意见官,让奶奶去也成啊!那边姨娘进门,哥哥做了官,她便跟着水涨船高成了官家小姐,唐家再也不是低人一等的商户。为这点小官司就得罪外祖母那边,当真是目光短浅。
唐嫣然是真想指着老太太的鼻子痛斥一顿,只是她没那个胆子,家中除了管黎,还没人敢在老太太跟前说一句重话。
管黎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老太太的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想卸磨杀驴,门都没有!别说那边是告老还乡的,就算是还在当值,知县也不敢轻举妄动。
“家里小的小,老的老,少不得还是我出头料理了这官司。”
一听这话,老太太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握着管黎的双手,激动地道:“孙媳妇,你是答应了?”
管黎打算将计就计,唐嫣然不是仗着外祖家在自己跟前作威作福么?她便要将那边踩在脚底下,“我毕竟是唐家的人,唐家的事情我责无旁贷。方才不过是气急了才口不择言,奶奶不计较,反倒安慰我,我若是不管唐家,还算是个人了?”
“好孩子!我果然没看错人。”老太太说着满眼泪落,仿佛真为管黎感动。
张氏听得浑身发凉,如今管黎还是大娘,这回得罪她狠了,只怕也落得苏氏一般的下场。
安抚了管黎,老太太着张氏和唐嫣然两个亲自送管黎回去歇息,又嘱咐底下人好生伺候,大娘着了惊吓,弄些好酒好菜送管黎屋里去。
将人送走,老太太才将自己的打算与唐太太说了一遍,只教她:“凡事你多让着她些,如今家里生意想保住全指望你儿媳妇,等到将来有机会再想法子不迟,这会子撕破了脸皮,与大家都没好处。”
唐嫣然因管黎归家,无计可施只得在唐太太跟前哭诉了一回。唐太太得了老太太的嘱咐,只安抚一番,让唐嫣然安分守己,万不可得罪管黎。
管黎回家歇了一夜,次日嘱咐小厮仔细门户,家中人来往进出都需通知自己,又将教导姑娘规矩的先生唤来教训一顿。
自此先生寸步不离地跟着唐嫣然,功课多了许多,也生不出许多事来。
玉儿一向不多事,每日只在屋里做针线活儿,或者与丫头们游园玩耍。只张氏,唐太太如今也不理会她,管黎这头也没动静,每日惶惶不安的过着日子。
苏老爹的官司知县因玉佩的威慑,卖力的查着,唐书虽然再使钱,却一句话都没有,只管查案。
管黎是个闲不住的,每日只管在外头算账,会经济。
唐嫣然外祖家几次打翻人过来与老太太等商议,都不欢而散。
光阴迅速,日月如梭。眨眼已是三月上旬,王城那边传来消息,楚临风携家眷往京城与太后、皇帝请安。
管黎闻言欣喜不已,依着楚临风一贯做事风格,应该早已出发,王妃世子与楚临风应该不是一起走的。果然不出三日的光景,酒楼伙计便悄悄回管黎,楚临风定下的雅间已经有人住下。
不用说也知道是楚临风过来了,为不惹人怀疑,管黎按捺着心中的喜悦和激动,将账算完才到酒楼去。
谁知道路过楚临风的雅间,管黎却有些胆怯,好几次伸手都没敢敲门,好容易鼓起勇气一个伙计却过来说客人已经出门了。
管黎只得到她寻常用的那间房里等上一会儿,谁知家里小厮来请,说老太太寻她有要事相商。无奈,只得起身先回唐府,路上小厮悄悄告诉管黎,唐嫣然的外祖家上门强逼着老太太给个说法。
不用说也知道是为了那姑娘的婚事来的,管黎早打听清楚,这姑娘与唐嫣然并非一母所生,唐嫣然现在的外祖乃是继室,这姑娘乃是继母所生。当初定这门亲也是这继室选中,当日唐嫣然的外祖父还在朝为官,这继室怕继女挡了自己女儿的路,因此将她嫁给一个纨绔子弟。
如今老爷告老还乡,家中几个儿子不成器,想要寻一门好亲却是不易的,因此才打了唐家的主意。一来唐忠做了官的,说出去也是与官家结亲,二则唐家有钱,姑娘嫁过去享福不尽强如在家中受几个嫂子排挤。
可如今唐家大妇好好儿的,唐家也一句话都不没有,庚帖已换,姑娘退亲名声也差了。因此不甘心,这才过来找老太太和唐太太理论。
“你前头大娘姓甚?家里头都叫亲家姨娘,亲家夫人的,我还不知道叫啥。”
小厮在车帘外听候差遣,听见管黎问,便答道:“那边亲家姓潘,原来不是咱们这里的人,只因潘老爷家乡遭了灾,想着大娘和大爷在这里,因此在这里买了房子,置办了地产。”
少顷,马车从唐家偏门进去,两个丫鬟扶着管黎踩着脚踏下车,便有管事媳妇的小跑过来伺候,躬身道:“娘总算是赶回来,如今家里闹的不成个样子,老太太说不过那边亲家太太,急的上火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