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我们现在往什么方向走?”
空旷的山谷,满地都是堆积满的金黄色的树叶,伴随着积雪,厚厚的一层铺满了地面。【】踩在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一身青衣的男子,清秀的五官,眉眼纯净,一脸的柔和。腰间别一把紫色的长扇,看上去有点憔悴和疲倦,像是奔波了很多天的模样。
头上是一个白玉雕刻的羽冠,端端正正的戴着,一丝不苟,却与这满脸的倦容看上去极为的不搭。不难看出,这性子,平日做事,也必定是一板一眼。
“大约翻过了这座山,就到了大岐的边界了。”
走在最前端的,是一个黑衣少年。少年面容冷峻,一双剑眉浓密而又乌黑。他的眼眸狭长,眼眸中是一片平静。朝着远方看去,他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却是百花城的方向。
“不是说你有陌煜的线索了吗?怎么会朝着这里走来了。”
离草蹙着眉头,有些奇怪的看着这四周,总觉得不太对劲。他们走的这个方向,离月奉国越来越远,可陌煜是知道的,他们还在月奉。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即使是他要离开,也断然不会跑去这么远的。
“师兄,在想什么?”
沈渡见到离草迟迟没有跟上来,有些诧异的回过头来,走到离草的身边,奇怪的问道。
他的眼神中,透着担忧:“师兄是否是因为身体不太舒服?”
想了想觉得也对,这几天他们一直在赶路,本来师兄的身体有弱,再加上从小,师兄就没有习武,身体底子自然也不如他。可是他自己,光顾着赶路,竟然没有考虑过师兄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想到刚刚见到离草的时候,他那般的虚弱,躺在草地上面,眼看着这神色里面,都全无光彩。想来经历的这么多的事情,师兄的心里,也是极为的不好受的。相到此,他便觉得愈发的自责起来。
“都怪我,光顾着赶路了。”
愈发的觉得自己失职,有些懊恼。
“我的身体无碍。”离草转过身来,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南方。往左边,便是去大岐的路,从这个方向看去,仿佛都能看到百花城的繁华一片。往右边,是月奉国。而他现在,便在这座山上,左右都觉得迷茫。
“你确定吗?”
离草叹了一口气。
他倒不是不相信沈渡,只是怕这消息毕竟也是从旁人那里得知的。可眼下的选择,便是跨越了茫茫的国度。若他不在大岐,他——
他不敢相信。
因为他知道,很多事情,他都等不及了。
这一路奔波,他真的特别累,有时候感觉,只要稍微的松懈一点点,自己就会倒了下去。可是他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能倒下去,一定不能倒下去,因为他还在等着他,他有很多话没有告诉他,他不能失去他。
“应该是准确的。”
沈渡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想了想,点了点头。虽然是传来的消息,可是,也是他极为亲近之人给出的,应该是**不离十。
“眼下这般的情况,我们除了相信,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不是吗?”
他想了想,看着离草这个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可还是将事实说了出来。
这天地浩荡,江山之广阔,寻找一个人,其实那么容易的。何况,按照离草师兄所说的,那么此时,陌师兄,定是在故意躲着他们。即便是他们这般寻找,也怕是无果的。
他的内心,在刚开始知道这些消息的时候,也觉得特别的难以接受。毕竟与他而言,四个人相扶相持的生活了这么多年,前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一起共同饮酒,谈天说地。而现在,便已经是这般生死茫然了。
他怎么会不担心?
可即便是担心,仍然有一丝理智告诉他,这一次,怕也是无功而返的。
“是啊,也没有办法了。”
离草听着他的话,呢喃着,有些恍惚的说道。
他知道沈渡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他知道的。
他一直都知道。
可是,他没有办法啊。他只能不断的找,不断的找。因为,如果连寻找的脚步都停止了,他似乎,就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又一个东西,扎进了他的胸口,在不断的刺穿他的心。反反复复,反反复复,一直隐隐作痛着。他不能停下来,因为一停下来,那个东西,就会变成一把刀,变成一把剑,变成一把斧头,将他的心碾压的粉碎。
“不知道,他在干吗,过得好不好。”
他喃喃着,声音轻柔的念叨着。看了看沈渡,又看了一眼这四周。垂下头来,缓缓的朝着大岐的方向走去。
就像是沈渡说的,他别无选择,只能相信他了。
“师兄,会不会怪我?”
他看着离草默默的往前走去的身影。师兄一直以来,话就不多,总是默默地跟随在陌师兄的身边,就像是被陌师兄的光环掩盖了,总是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可是,沈渡是记得的。
这个师兄,有一双让他无比羡慕的,纯净的如同宝石一般无暇的眼眸。他总是一脸的温和,像是一场春风,让人生不起什么脾气,也仿佛,这个人永远都是不温不火一般的性子。
可眼下,他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憔悴、疲惫、茫然。就连走路的背影,都透着一股深深的悲凉和难受。这样子的他,看着,都让人觉得心酸。
他想了想,终究,还是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离草没有回头,继续空洞的走着,就仿佛像是一具被人控制的尸体,他所接受的命令,就只有一个,就是努力的朝前走着。一直走,一直走下去。
很久之后,真的,很久很久,久到沈渡觉得,他可能是没有听到,已经迈开步伐,开始朝着他的方向追赶了。
离草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来,依旧是一双纯净如水的眼眸,眼神中是沈渡读不懂的温柔。依旧是那样,平和的神情。他笑着,眼眸如同一只小鹿一般,人畜无害。嘴角有些干涩,笑起来苍白无力,却又那样的让人觉得温暖。像是忍受着巨大的苦难却仍旧挤出来自己所有的温暖一般。
他浅浅的笑着:“怎能怪你?”
这一笑,让沈渡整个人,都愣了愣,有些出神的陷在了这个笑容里面。
待他回过神时,那人已经继续朝着前方走去了。
就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设想出来的一般。太多余突然,也太过于震慑。
所以,那个时候师傅说的对,师兄,是拯救这个世界的。所以,他生来,便潜心学医,悬壶济世。因为,师兄有一颗纯粹的心。
沈渡不得不承认,刚刚那一抹笑容,差一点要将他拉了出来。
当然,毕竟还是差一点。
他的神色尽数收敛,有一点残忍的勾起一抹笑意。
抱歉啊师兄,你还是,怪我好了。
他笑着,眼眸中的冷峻,被一种更为阴冷的东西所取代。黑色的锦绣长滕鹿皮靴,大步的踩在雪地上,他走过,地上的树叶,被碾压的粉碎。
这个时候的沈渡,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只是,离草一直在认真的朝前走着,根本没有顾得上往后看一眼。
也就是因此,他根本,没有来得及,见证这一场奇怪的换脸。【本章节首发.,请记住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