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夜之后,三人继续前行,没多久便找到了鲁夫斯基埋藏资料的位置。刘法隆小心翼翼地打开,三人都吓了一跳,这似乎是一种奇怪的多栖战车。
他们回巴黎找到伊寻浪,伊寻浪简单看了一眼,第一反应便觉得这图是胡扯,仔细研究几天后,才啧啧称奇道:“这个构造和原理,我的天,这是怎么想出来的?”
刘法隆对战车颇感兴奋,道:“伊博士,你觉得这个东西,能造出来吗?”
伊寻浪沉吟片刻,道:“这个需要非常强大的工业协作条件,把欧洲各国最先进的工厂进行联合,倒是勉强可以,不过花费非常大,且不能量产。但是,战士岂能没有坐骑?你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我们便造出这辆战车,代表我们海帆猎者的心意。”
转眼间年关度过,春夏来临,已是民国十四年,云牧遥已经开始学走路了。云风动和姬姚在外面逍遥,有些乐不思蜀,他们受到很多婚姻自由思潮的影响,已不太在意他们的婚姻是否可以取得济南张家的承认,便是私奔又如何?
战车已经基本制造好了,云风动和姬姚抱着云牧遥前去观看,都觉颇为惊诧。这战车乍一看,怎么也不像车,甚至不像能跑的东西,倒像是一堆缠在一起的钢铁。
云风动转了好几圈,才找到类似于轮子的结构,这也是他唯一能认出来的部件了。
与他往日看到的其他先进机器不同,这辆战车充满着无序和简陋的气质,但又不同于落后机械,而是带着一种梦幻般的未来感,超脱于现在笨重的工业设计。
刘法隆驱动战车,原本凌乱的架构迅速闭合成椭球状密封体,瞬间便可加到高速,横冲直撞,水火不侵,上山下河皆无障碍,甚至可以进行短暂的低空飞行。
战车本身便是高速武器,而它配备的火力也非常强劲,高射炮、机关枪等武器巧妙地浓缩在一起,而又互不干扰,可以很轻易地把一座小山头轰平。
战车的能源比较多样化,虽然以燃油为主,但单凭太阳能,也可以维持基本的运行。伊寻浪改造了战车的电池构造,大大提高了其能量转换效率。
云风动赞道:“这……这真是厉害啊,对了,这战车还没有名字呢,刘大哥,眉眉,灵纱,这是你们找到的,起个名吧。”
三人互相看了看,很快达成一致,将这战车命名为狼人战车。
正当一切都很完美的时候,济南那边却传来消息,怪事出现,形势不妙,张儒庭重病危急,命悬一线。
云风动苦笑一声,道:“就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诸位,咱们也该打道回府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该告别告别吧,一周后出发,咱们就乘坐这狼人战车,横跨欧亚大陆,尽快回去。”
云风动与吴让眉前往瑞士看望弗雷德,弗雷德躺在病床上,脸色不太好看,也不知得了什么病。他笑了笑,说:“两个孩子,要回故乡去了?”
云风动和吴让眉都有些不是滋味,尽量微笑着点点头。
弗雷德抓住云风动的手,道:“小子,你是学不懂经济学了,不过没关系,普天之下又有几个学懂了呢?你记着,永远记着,大部分人的智力,是类似的,因为我们是同一个物种。永远不要因为发现自己比别人聪明,懂得多,就自以为可以看懂社会看懂人心了,即使智力高如小眉,也做不到的。隔行不可怕,傲慢才可怕,我们做人文学科的,研究、统计、体验多年,也未必出成果,看透一个人尚且不易,更遑论看透世间百态?永远不要站在高处胡乱盖章和建模,数学目前也没那么有用,把自己放低一点。”
云风动郑重地点点头,道:“我记得了!”
弗雷德欣慰地说:“记得就好,接下来,我要和吴让眉单独说几句话。”
另一边,姬姚专门到医院与玛丽告别,玛丽遗憾地轻叹一声,无奈地说:“我真是不理解,你为什么宁可放弃攀登医学高峰的梦想,也要追随你那个远不如你的丈夫?”
姬姚沉默良久,忽然扬起头,眸中射出玛丽从未见过的目光,透着深涧流水般的寒气,玛丽怔了怔,不自禁倒退了半步。姬姚淡淡一笑,道:“您误解了,我最爱的不是医学,而是权力。”
从瑞士回来后,吴让眉回到家里,找到吴父吴母。两口子听说女儿要远行,都很不舍。吴母直掉眼泪,道:“我们确实做得有些不妥,但真的舍不得你回到那片遍布战乱和灾难的土地上。”
吴让眉眼中含泪,道:“我懂,我都懂。”说到这里,她苦笑一声,说:“只可惜,这里也不会太平很久的,还记得斐迪南福煦元帅的话吗?”
吴父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吧,我们有世界上最强大的陆军,不会有严重的安全问题的。”
吴让眉淡淡笑了笑,认真地说:“走吧,离开这里,到大洋彼岸去,求你们了,相信女儿这一回吧。”
得知他们要离开,卢卡斯、艾丽莎和威廉专程来到巴黎与他们告别。从鄂西到欧洲,虽然他们屡有分歧,但也算是同甘共苦的战友,骤然分别,都有些不舍。
姬姚笑着说:“卢卡斯,艾丽莎,你们是天作之合,好好走下去,珍惜彼此的缘分,特别是卢卡斯,不该管的事不要管,冒险的事要少做,希望你把家庭真的放在心里。”
说到这里,她又拍了拍威廉的肩膀,道:“你一直读法律,我相信你心里是有抱负吧。你也明白,这条路很难走,非常难走,这是几百年的偏见,最近甚至愈演愈烈。我不能给你提供什么有用的建议,记得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可以找他们。”说着,她指了指伊寻浪和伊素同。
云风动分别与伊寻浪和伊素同握手,笑道:“我们就不需要郑重告别了,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
众人乘狼人战车离开巴黎,一路向西南而去。这片土地,自古希腊古罗马统治区,一直到华夏文明的西域地带,历史上可谓战火连绵,群雄迭起,然而最终似乎没有多少明显的赢家。
刘法隆感慨道:“如此多强大辉煌的文明出现过,为什么存留下来的这么少呢?每个文明都是先人辛苦打拼出来的,为什么后人不珍惜呢?除了一些不可避免的气候原因,很多文明都是作死的。”
“作死,本就是文明的本性,文明是生存的依托,也是生存的障碍。”李灵纱淡淡地说。
刘法隆怔了怔,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越文明越好吗?”
李灵纱嘴角微翘,道:“你听说过明朝朱载堉所做的那首诗吗?好像叫十不足。”
刘法隆皱眉道:“好像听说过,但是记不清了。”
姬姚随即背诵道:“逐日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置下绫罗身上穿,抬头又嫌房屋低。盖下高楼并大厦,床前却少美貌妻。娇妻美妾都娶下,又虑门前无马骑。将钱买下高头马,马前马后少跟随。家人招下数十个,有钱没势被人欺。一铨铨到知县位,又说官小势位卑。一攀攀到阁老位,每日思想到登基。一日南面坐天下,又想神仙来下棋。洞宾与他把棋下,又问哪是上天梯。上天梯子未做下,阎王发牌鬼来催。若非此人大限到,上到天梯还嫌低。”
李灵纱开口道:“人啊,当满足了生存和繁殖的需求,就总想要点别的,你可以称之为梦想,可以称之为欲望,可以称之为没事找事,可以称之为超凡脱俗。但总之,当文明满足了生存的需求,文明的方向便有与生存和延续脱节的趋势,说白了就是吃饱了撑的一门心思作死,这极有可能导致自我毁灭。”
“难怪孟子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刘法隆喃喃道。
半路上,他们看到一些村庄被匪徒侵袭,惨不忍睹。那些匪徒聚集在深山里,一直没人管,也没人惹得起。刘法隆强烈要求出手打抱不平,为民除害。
李灵纱淡淡地说:“如果我没记错,我们的原则,是不干预人间的纷争。”
吴让眉嘟了嘟嘴,道:“可这样一走了之,良心难安啊。”
“杀了一批匪徒,很快就有另一批,有多大意义?”李灵纱不紧不慢地说,“不过别误会,我不反对管这件事,正好手痒了。”
“唉,不解决根本问题,我们也只能修修补补了。”姬姚有些无奈,“这整个环境和形势,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磨磨唧唧,杀了就是了。”令狐知秋开口道。
云风动犹豫片刻,道:“这样吧,咱们先去看看再说。”
他们问好了路,六人加一个孩子,一起来到匪徒集聚的山头,这伙人势力不小,附近的居住区又无险可守,故而他们格外猖獗。
云风动看了一眼刘法隆,问道:“你怎么看?”
刘法隆思忖道:“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打掉他们不成问题,但却不容易阻拦逃跑者,这些逃走的人,可能会加倍报复平民百姓。我得好好布置一下,争取弄个天罗地网……”
话未说完,云风动、令狐知秋、刘法隆的脸色瞬间变了,急忙拽着其他四人回到狼人战车。
紧接着,一枚巨大的炮弹风驰电掣般袭来,将整座山头炸成废墟,碎石乱飞,地面震动,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大家都看傻眼了,这炮弹威力也太大了!
李灵纱笑了笑,道:“刘大哥,瞧瞧人家,直接把问题解决了。”
出于好奇,他们循着弹道找回去,只看到地面上一片大面积的深刻痕迹,人和装备都无影无踪了。几番打听之后,他们得知,发射炮弹的是一个神秘的侠客组织,号称驱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