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跟那个亲戚有仇吧？

阿绪是想送给师父的，她觉着，等到晚上那么多的花灯，若是全都能飘到酆都城去，那三途河上岂不是得飘满了。

她们师父本就是个王八精，若是瞧见这云云众花灯之中，有一个清新脱俗的绿壳儿小王八，八成十分显眼，伸手便会去捞。

可这话，她却不敢直接开口，她要是直说自己是送给个八百岁的大王八精的，岂不是要吓着她们：“不是，我就是喜欢小王八。”

何姑娘面上带了点儿为难：“这……可真不一定有。人家卖花灯的，可不得卖点儿好看吉利的，莲花样式的最多，小兔子的也有，可王八样儿的……这不是骂人么。”

阿绪想想，觉着也是，她点了点头，有点遗憾地说道：“你说得也是。唉，要是我会扎花灯就好了。”

鹤十一坐在屋里，听言从窗后往外瞧了一眼。他的目光从花灯上扫过，而后落在了阿绪的面上。

“没有……那算了。”阿绪想了想，才又笑起来：“那我上街瞧瞧去，看看有什么花灯卖的。何姐姐，你跟我一块儿去么？”

“我这还一堆活儿没做呢，你自个儿去吧。”何姑娘摆摆手，继续做元宵去了。

阿绪扭头，正撞见鹤十一看过来的眼神，她没来由脖子一缩，赶紧避开，往树后面一躲。

她蹲了下来，从芥子里掏出钱来，一枚铜板一枚铜板地数着，眉头又皱了起来。

钱不太多了，往后还得吃喝呢。

若是每日少吃一个馒头，大约能……凑出五十个铜板，应该是够买一盏花灯的吧。

她这么想着，又扭头看了眼鹤十一的方向。他已经收回了目光，阿绪松了口气。

“那我上街了哈，有没啥要买的？”

“你等等，我瞧瞧家里糖还够不……不够了，你帮忙买两斤糖回来，回来我给你银子！”何姑娘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绪点点头，就这么出了门儿。

许是今儿小年，街上又热闹了起来。这一回上街，阿绪身边可没跟着鹤十一，这简直如同没了管制，叫她跟脚后跟烧了火一样到处蹦跶着瞧热闹。

年里点的炮竹落的红纸絮铺了一街，道路两旁各家各户门上都贴了新鲜的对联。挑着担子的小贩已经赶早叫卖起来，谁摊子上都挂满了花灯，红红绿绿很是热闹。

街头有几家卖小食的，馄饨面条摊子上坐满了人，柴火烧得红彤彤的，大锅盖子一掀，香味儿带着水汽能一路飘满半条街。卖龙须糖的最恨这水汽儿，才沾了面儿的糖便叫这水汽招惹得发粘，小贩狠狠地想要开口骂人，却因着还未出了年最终还是嘴下留了德。

阿绪兴致勃勃地一路盯着花灯往前走，走了整条街却果然没瞧见有卖王八灯的。

她有点儿泄气，可又记挂着还得替何姑娘买糖，便一路问着寻到了一间糖铺子。

这店里也很是热闹，才过了年才开张不久，店里的货便上了好几回，小伙计嘴里满是吉祥话，进了门的便是客，身上还穿着颜色新鲜的袄子，笑眯眯地朝人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