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绪脸凑到碗边上,鼻子动了动,闻了闻酒香,而后脸上便泛起了红晕:“这酒可真不赖!”
何家当家的一听,眼睛立即一亮:“小兄弟识货呀!”
“原本家里头师父好酒来着。”
鹤十一面色不变,只默默看了阿绪一眼。待何家当家的端起酒碗,朝着阿绪和鹤十一乐呵呵地说了两句来年风调雨顺的吉祥话,便率先仰头喝下小半碗。
阿绪双手端着碗,小口小口将暖暖辣辣的酒往嘴里吸溜。
而鹤十一,看着阿绪,半晌后端起酒碗,默不作声地也喝下一口。
酒这种东西,有时候是人与人之间的调和剂。何家当家的一碗酒下肚,嘴便刹不住开始没溜儿了。他天南地北地开始吹牛,阿绪单纯,也跟着咋咋呼呼地听着。两人手里都拿着酒碗,时不时喝上两口。
只有鹤十一。
只有他老老实实地叫喝就喝,片刻后,阿绪他们酒碗里还剩一半酒的时候,鹤十一居然是率先见了碗底的那一个。
“兄弟海量啊哈哈哈哈哈……“何家当家的酒壮怂人胆,赤红着脸伸手一拍鹤十一的肩膀,而后大手一挥,叫何姑娘给鹤十一满上。
然后……鹤十一的酒碗,便被满上了。
一顿饭吃过,那半坛子酒也见了底。何家当家的自然是喝得满面红光,热得几乎要将袄子给脱了。他媳妇气得很,却看在鹤十一与阿绪的面子上没命忍着。
“爹,娘,你们去不去放灯?”何家老幺早就忍不住,左右手满是灯,盯着他娘瞧。
他娘正给他爹脱袜子,头也不回一摆手:“你们去吧,早些回来,别跟你姐你哥走散了。”
何家姐弟三人,一人手里拿着几盏灯,站在院子门口等着阿绪他们。阿绪手里拎着孤单单一只翠绿小王八,脸上也是被酒气熏得红彤彤的。她自芥子里掏出一根白狐狸皮围脖儿,这是南边那一窝小狐狸有一年送与她的生辰礼物,也不知是真的白狐狸尾巴,还是她们变出来哄她的,总归是挺暖和。
她扭头去看鹤十一:“阿鹤,走呀!”
鹤十一坐在桌边,面无表情,也没有回应阿绪。
阿绪站在门口顿了顿,歪了脑袋又喊了一声:“阿鹤?你干啥呢?”
鹤十一依旧没回应。
门外头,何家老幺的催促声再次响起。阿绪应了一声,而后回头去拽鹤十一的袖子:“阿鹤?”
鹤十一顺着阿绪的力气,直挺挺往她怀里倒过去。
“我说,你这是咋了?赶紧着!”何家老幺在门外头已经跳了半天了,好似身上生了虫子一样,片刻老实不下来。
阿绪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啊呀,你们先去吧,我哥喝多了!”
“嘿!”何家老幺一听这个,便一扫手不管他们了,他出了门,与何家老大老二说了一句,三人便先往曲水河去了。
而屋里,阿绪单手拎着一只翠绿小王八,怀里倒着一只鹤十一,表情有点儿无措。
“阿鹤?阿鹤?”
“阿鹤,你这是投怀送抱你知道不?”
“阿鹤,你再不醒,可别怪我对你动手动脚啦?”